“不要紧。”
听这么说,夏云便去倒了一碗茶,递到芹官手中;他趁势拉住她的手不放。
“干嘛?”
“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吧。”
“胡说八道,我嘴上那里有胭脂?从老太太一去世,就没有碰过这些东西。再说,抹了胭脂上床睡觉,给谁看呀?”
“怎么没有!你真是孤陋寡闻。”
“真的有?”夏云睁大双眼,显得很好奇似地,“莫非,莫非春雨上床还抹胭脂?”
“偶尔有之。”
夏云怔怔地望着,仿佛不甚相信;好久才说了句:“她是怎么想来的?”
“这我可不知道了。”
“他抹胭脂是为了给你看。”
“你想呢!”
“我问的简直是废话。”夏云不好意思地笑道:“自然是给你看,不给你看,莫非是给她的那条吧儿狗看?”说着,格格地笑起来。
听她这话,芹官心中一动,故意问道:“你说,给谁看?”
“谁也没有。”夏云又说:“我是这么说说的;世界上那里有上床还抹胭脂的?”
破晓时分,万籁俱寂,所以夏云的笑声,格外显得响亮;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吐一吐舌头,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模样,将心旌摇荡的芹官镇慑住了。
“上床去睡!”
那威严的语气,使得芹官不自觉地服从;等他上了床,她干净俐落地替他掖好帐门,“噗”地一声,吹灭了灯,但见曙色隐透窗纱,芹官这时才觉得倦了。
※※※
十
“那也算不了什么。”听秋月讲完昨夜的一切;马夫人很宽大地说,“从老太太走了,难得见他有笑脸,能让他乐一乐,说真的,老太太也会高兴。这件事不必再提了,倒是另外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今儿一早季姨娘来跟我说;她的那个丫头,老跟她顶嘴;跟棠官也合不来,想要夏云。你看怎么样?”
秋月大为诧异。第一、顶碧文缺的那个丫头荷香,脾气好,怎说她会跟季姨娘顶嘴;其次,季姨娘何以会想到夏云?以夏云精明而带点泼辣的性情,她驾驭得了吗?
心里这样在想,口中不觉流露:“夏云莫非不会跟她顶嘴?”
“我也这么跟她说,夏云能干是能干,不过脾气不好。老太太在日都说过:‘夏云只有在我这里,才不敢调皮。’你道季姨娘怎么说?你想都想不到;她说:‘果然能干,就是脾气不好,我也服她。’”
“啊!这一说我明白了。季姨娘一定是嫌荷香老实;觉得她无用,故意说荷香跟她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