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呢?”季姨娘困惑地问:“总不会是隆官自己吧?”
“隆官不会。但有人会问隆官。”
“这个人又是谁?”
“?悖 毕脑瓶烧嫒滩蛔×恕!耙棠铮?你真糊涂!”她用手指了一下。
季姨娘一惊:“你是说东跨院的那个?”她急急问说。
“对了。”
“她怎么会去问隆官呢?”
“为什么不会?姨娘,你真是老实得可怜了!”夏云话到口边,无法自制,索性说个清楚,“你想她是那么大方的人,自己不管,叫隆官来问你?我再提醒姨娘,‘戴帽子’的话,什九是她教的;做好一个圈套让你去钻。只要你说错一句话,譬如说‘戴帽子’的钱应该四六、或者三七分帐;就算落下了把柄了!”
这番话说得季姨娘目瞪口呆,怔怔地好半天开不得口;不过脸上终于露出领悟的神色。
“夏云,”季姨娘用嘶哑的嗓子问道:“你说,是怎么样的一个把柄落在她手里?”
“她不会故意露出一句话去:季姨娘如何如何?这句话不消一天半天,就会传到四老爷耳朵里;那时候一定来问姨娘,有这回事没有?请问怎么办?就算姨娘赖掉了,四老爷多古板的人,为避嫌疑,凡是姨娘所提的几处地方,一处都不会用。好,那一下竹篮子捞水,一场空!”
“哎呀!”季姨娘敲敲自己的太阳穴,“我简直是大梦方醒。”接着,怒气勃发地说,“怪不得说隆官跟她有一腿――。”
听得这句话,将夏云的脸都吓黄了,“姨娘,姨娘!”她是懊恼万分的神色,“我真正怕了你了!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说得说不得,敞着口儿倒。”
季姨娘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跟夏云同样地懊悔。
在难堪的沉默中,季姨娘到底又开口了,“夏云,”她的嗓子更为嘶哑,但显得极为慎重,“这话说得说不得一回事;不过,话绝不假,我没有冤枉她。”
“这种事真假谁知道?莫非亲眼目睹了?”
“这种事我从那里去亲眼目睹?你也说得太离谱了。夏云,我跟你说吧,我得来的消息是靠得住的;你如不信,我明天找个人来告诉你。”
“得了,得了!姨娘你饶了我吧!”
“夏云,”季姨娘有些忍不住要发作的模样,“我拿你当亲人,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你不能连听都懒得听。”
“我那敢懒得听;我是怕姨娘闯祸。”
“姑娘,我就是怕闯祸,才请你来帮我拿主意的。”
这倒也是实话,夏云不能不改变态度;不过,这时候她觉得心乱如麻,无法细听,便这样答说:“好了!我懂姨娘的意思了,赶明儿个等我心静下来,你再告诉我。”
获此让步,季姨娘的情绪也平伏了;点点头说:“我今儿也说得太多了。好在日子长得很呢!慢慢儿告诉你;等你替我好好拿个主意。”
最后这句话,使得夏云的心境更不平静了;直到第二天一觉睡醒,回想昨夜的情形,才发觉自己确是走错了一步――不――一动不如一静这句话,丝毫不错。
于是等料理了棠官上学;把这天该交代小丫头做的事都交代了,看看时候还很宽裕,便又回到了萱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