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已猜到兴儿是怕他来赴密约,万一为震二奶奶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预留卸责的余地;不过这话跟赛观音实说就无趣了。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你说要喝酒到这儿来喝;酒呢?”
“在里屋。”
里屋便是赛观音的卧房,床前一张半桌,杂物都已移开;覆一个大纱罩,揭开来看,一碟鱼干、一碟虾子拌鞭笋、一碗还有热汽的?a鸡汤,再就是一碟子已用石灰收得极燥的毛笋煮黄豆。
“穷家小户,就只有这样待客了。”赛观音说,“你坐在床沿上吧,舒服些。”
说着,赛观音去捧出一小坛酒来;也不知是什么药料泡的,只看是极娇嫩的鹅黄色,曹震便忍不住猛喝一口。
上口才知道厉害;不敢下咽,怕呛了嗓子不得了,忍着辛酸在口中含了一会,才慢慢下咽。
“好家伙!”曹震摇摇头,“颜色像十四五岁的小妞;那份辣劲儿,如狼似虎,跟你在床上一样。”
“狗嘴里不出象牙!”赛观音白了他一眼;接着又说:“我泡了一壶金银花露在那里,拿来把它兑上。”
兑上金银花露的洋河高梁,好上口得多了;曹震一面喝酒,一面问道:“你近来怎么样?”
“还不是过苦日子。熬不出头了!”说着,赛观音幽幽地叹口气。
曹震不作声,心里不免歉疚;因为连句安慰她的话都想不出来。
“五福呢?”他没话找话地说。
“还不是又去看他的‘相好’去了?”
“喔!”曹震不由得注意,“他还有相好?”
“是啊!不但有相好,还有三个。”
这一说,曹震才知道她在开玩笑;张五福喜欢“赶老羊”,三个“相好”指的是三粒骰子。
“这跟相好泡上了,就是一夜。”曹震笑着问说:“是不是?”
“你呢?”赛观音望着他问;眼波欲流,冶荡无比。
冲淡了的酒是不容易醉了,但徐娘风情,别有醉人之处;赛观音的眉头眼角,处处挑逗。她是有意如此,等纵体入怀,了却了相思债,好谈正事。
“你慢慢喝着酒,听我告诉你一件你一定要打听的新闻。”
“喔!”曹震有些困惑,兴儿来说,她是有要紧话;来了又说没有,只是哄他来的一个藉口;这会却又说是一件他一定要打听的新闻。言语闪烁,到底是什么花样。
“你当我在捣鬼是不是?”赛观音说,“刚才我故意不说,为的是一说了,你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听得这一说,曹震将酒杯放了下来;有些惴惴不安地,“你别再吞吞吐吐了!”.他催促着,“痛痛快快说吧。”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只为我说错了一句话,怕要连累一个老实人,不得安生;没奈何,只好在你面前,替这个老实人剖白――。”
“越说越玄了!”曹震有些不耐烦,“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