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夏云骇然:“怎么起这么一个念头。”
“我一点都不疯。我也得磨炼、磨炼;这就是一个磨炼的机会。”
看看劝不醒,夏云不再理他,但却悄悄告诉了马夫人;商量下来,也只有暂且置之不理,反正路越走越远,他慢慢也就死心了。
然而她们想得到,芹官当然也想得到,路越走越远,回南京便越来越不容易。因此,一个人盘算了好一会,先去找王达臣谈这件事。
“王二哥,如果我现在要回南京,你能不能想法子,抽出人来送一送?”
“咦!”王达臣大为困惑,“芹二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请你先不必问。”
王达臣便不再问;想了想答说:“要抽只有抽小伙计,我不放心。这里庆成镖局的二掌柜,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请他派妥当人选。不过,这得太太交代下来。”
“当然、当然!我也不能私下开溜。”
于是,晚饭以后,避开夏云,他向母亲微微吐露了心意;马夫人装作不解,只是把话题扯了开去。
这一下使得芹官大为困扰;迫不得已只好直说了,“娘,我想我还是回南京的好。不管怎么样,有事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他紧接着说:“我已经跟王老二商量好了,他可以请徐州庆城镖局派妥当人选。”
“夏云跟我谈过了。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句话;原来真有这个意思。”马夫人从容不迫地说:“共患难不必一定在一处;你去了没有人照料你,只给你二嫂子添麻烦。”
“不会的。”
“你是不愿意给她添麻烦;而且想替替她的手,无奈你二嫂子不这么想。”马夫人又说:“我听秋月说,二嫂子曾经苦口婆心劝你要读书上进;说咱们曹家将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能听她这句话,比什么都强。”
芹官说不下去了;可也没有明白放弃了原意,只是等着,等马夫人能松一句口。
对马夫人有所要求,先不许可,到头来毕竟是做娘的让步,像这种情形,数不清多少回了;然而这一回,马夫人是丝毫不会动摇的。
“再说,年近岁逼,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冰霜雨雪,几千里的长途,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走?”说着,便伸手到腋下,抽出手绢去揉眼睛了。
听得这句话,芹官顿如芒刺在背;赶紧答一句:“娘别生气,更不必伤心;我也是一时的念头。我听娘的话好了。”
“好了,到底是太太。”在门外已站了一会的夏云,一掀门帘出来;故意用不满的语气说:“我们是丫头;再是好话亦只当耳边风。”
芹官唯有报以苦笑;站起身来说:“我找王老二。”
王达臣还跟伙计们在一起喝酒;一见芹官,大家都站了起来,腾出上面的位子,留他喝酒。
芹官虽是“养在深闺”的纨?F,但到底读的诗多;经此五六天的旅途历阅,经验印证想像,对世故人情,大有意会。知道此时谦让,了无意义。
突然间夏云出现,却不肯入屋,只向芹官招一招手,等他到了门口,她才低声说道:“震二爷派人连夜赶路,送来一封信。太太等着你去写回信呢。”
听得这话,芹官便向王达臣说道:“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喝酒了。”
“好说,好说!芹二爷尽管请便。不过,”王达臣问说:“有件事想问芹二爷;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