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懂她的意思,随即答说:“是啊!真是有点道理:难怪请教他的人挤不开。”夏云建议:“倒不妨开了芹二爷跟棠官的八字,请他去看看。”

“使得。”

于是找了红纸来,开列芹、棠兄弟的生年月日时辰;夏云很起劲地拿了就走,口中在说:“我让何大叔马上就送去。”

“慢慢!”绣春拦住她说:“我倒想去看看这云龙子。”

“怎么,”夏云问道:“你也要算命。”

绣春不肯讲实话;只说:“想跟他谈谈。”

夏云灵机一动,“好,我陪你去。”她说:“不过你不能这么打扮,太惹眼;来了个俏尼姑算命,不成了新闻?”

“夏云说得不错。”马夫人接口说道:“你要么别去;要去得换衣服。这样子太招摇了。”

绣春踌躇了一会,毅然决然地说:“好吧,乔妆改扮下山岗。”

“小尼姑思凡了!”

夏云的调侃,不但马夫人,连绣春自己都笑了;“走吧!”她说:“上你屋子里换衣服去。”

夏云便领着她到南屋;不久又兴匆匆地奔了回来,恰与芹官相遇,他站住脚说:“怎么回事?倒像是来报喜的。”

“对了!也许有桩喜事。请吧,上屋里说去。”

原来夏云已知道马夫人、芹官都曾劝过绣春还俗;她以为绣春亦有此意,不然不会去算命,因而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但必须预先有所布置,所以乘绣春易服的这片刻,悄悄来跟马夫人商量。

“如果云龙子真的算出她是当姑子的命,那是天意,没话可说;倘或不是姑子的命,何不就从今天起,劝她还俗?”

“啊!”马夫人被提醒了:“我们忽略了,正该这么办!就怕她不肯。”

“太太说她;她哥哥求她;大伙儿再一劝她,没有个不肯的。”

“依我说,根本就不用这么费事!”芹官说道:“干脆‘拿鸭子上架’;把她那一身僧服藏了起来,看她怎么办?”

“这是最后一着。”马夫人遥望窗外,急忙又说:“她来了,别让她听见。”

大家都住了口;只见绣春换了夏云的一件蓝绸棉袄,下系一条绉纱裙;头上松松地挽了个道髻。两手扯着棉袄下摆,有些手足无措似地。

“多年没有穿这种衣服,好不习惯。”绣春微微窘笑:“一双手都不知道往那儿搁了。”

“多穿几回就习惯了。”

夏云听芹官的话有弦外之音,深怕一露马脚,让绣春起了戒心;急忙乱以他语:“来,来!”

她拉着绣春说:“我替你重新把头梳一梳。”

“对了!”马夫人接口:“梳这么个道髻,可不大像样;就使我的梳头匣子好了。里头有支镶金的珊瑚簪子,正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