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还好些次烫了自己的手,这会儿都还不能平静。
但尹秋却是毫无反应。
和煦的日光投下来,将尹秋罩在了一片淡金色的暖光里,她身上的弟子服洁净轻柔,白得不染尘埃,整个人仿佛一团即将要消散的雾,不知为何给了人一种不知来源的破碎感。
孟?Z把动作慢了下来,看着尹秋说:“你不高兴?”
尹秋在温暖的阳光里偏了头,对上了孟?Z的视线,她用手帕擦拭着手链上的水渍,顿了片刻说:“这次过生辰,我收到了两份难忘的生辰礼,”她攥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却又好像没用什么力,“一份是陆师姐的耳坠,一份是叶师姐给的手链。”
孟?Z用指腹试了试成药的温度,淡声道:“陆师姐惦记你,叶师姐亏欠你。”
尹秋默然一阵,百感交集道:“她害了沈家,害了如意门,她让我流离失所,失去所有亲人,终生不见父母之面,然后她在死前想拉着我陪葬,却又给我留下了解药,这个人……”
“这个人兴许良心未泯,但她仍旧是一个恶人,”孟?Z说话的语气很冷静,“一粒解药,并不能抵消她犯下的种种罪孽。”
尹秋若有所思。
“即便没有她,令尊仍旧要报仇,紫薇教也仍将对付如意门,”孟?Z继续说,“但她的出现,不仅加速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还制造了更多本不会发生的事……好比我爹娘的死,也是由她而起。她是所有风浪的开端,亦是全部祸事的根源,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她神伤。”
尹秋说:“我倒不是神伤,也不会因着这个就轻易原谅,”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我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孟?Z戴上羊皮手套,将冷却下来的成药搓成药丸,装进瓷瓶,说:“倘使那日你在凤口江里丧命,那这解药便无半点用处,再说她也没有提前知会你那金珠就是解药,若非适才的意外,只怕等你毒发了我们也还不知解药就在手中。她这举动不是真心想救你,而是要自我感动,自我安慰,”她说着,拿上药瓶缓步朝尹秋走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有罪,因为她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尹秋安静了许久,后才吐了口气,说:“你言之有理。”
“所以不必因此影响心情,她死了,你还活着,”孟?Z没有征求尹秋的意见,兀自将她手里的手链拿过来,远远地抛进了火炉里,“你既然说过不想恨一个人,那就忘了这些事,这东西也就没什么必要留着了。”
炉子里很快燃起了一小簇火焰,又蒸腾起一股裹挟着焦味的青烟。
尹秋看着那青烟,发自内心地说:“有些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能够活得这么清醒,我在这方面不如你,我太容易庸人自扰。”
“你只是太过善良,只记着一个人的好,不愿去想一个人的坏,”孟?Z说,“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尺度,善良过了头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若能想得开,那这份善良继续保持下去也是难能可贵,而清醒也有清醒的坏处,你大可不用羡慕我。”
尹秋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孟?Z笑了一下,说:“人活得太清醒会很痛苦,但我就是要痛苦的清醒,不要愉悦的盲目。你可以整晚安睡,我却只能彻夜难眠,所以其实该我羡慕你,我随时都能变成一个坏人,但你注定会是一个好人。”
尹秋静静听着她这番话,问道:“那什么时候,你会选择当坏人?”
孟?Z把药瓶递给尹秋,说:“在我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尹秋笑了出来:“那希望你的这份清醒,也能和我的善良一样长久保持下去。”
“那咱们可以比一比,看看谁能保持得更久,”孟?Z说,“也许很多年后,你我都会变得面目全非,那时候再见,盼你还能认可我,我也还能认可你。”
尹秋得了这话,心中一瞬生出点不可名状的滋味,她略显困惑道:“那时候再见……说得仿佛我们要分别似的,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映着天光,孟?Z常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