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不多久,角落里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微弱声响,五条怜想要装作没听见,可这声响实在是太难以忽视了。她慢吞吞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沙发一角的甚尔。

他缩起了身子,努力把手探进沙发和墙面的缝隙间,不知道正在摸索什么,但这副姿态看起来实在像是放大了一百倍的老鼠,或者是缩小一半的哥斯拉啊不对,老鼠和哥斯拉貌似不是一个物种?

老鼠也好,哥斯拉也罢,甚尔这副做派怎么看都鬼鬼祟祟。五条怜旁观了好一会儿,才敢小声问:“您在做什么?”

“我在”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他用力一拽,“拔电话线。”

“电、电话线?”

五条怜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了几句话,不然她现在为什么会觉得很懵呢。

甚尔把电话线缠在指尖上,随手晃了几下,这才往旁边一丢。

“估摸着这两天要交房租了。”他钻进被炉里,一如既往,“房东肯定会先打电话来催我。唉……烦心。”

“哦”五条怜了然般点点头。

难怪要拔掉电话线了,原来是想要从根源解决电话催促的问题。

“这两天要是有人来敲门的话,你负责去应门吧。”甚尔往被炉深处拱了拱,“要是找我的,你就让他等一等。”

“一直让对方等下去吗?要是他破门进来怎么办?”

“啊?也是。”他好像才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挠挠头又思索了一会儿,总算拿定主意了,“那就先告诉我,我再看看怎么办。”

“好的好的。”

五条怜一连点头。点着点着,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每天都要上门的外卖小哥该怎么办呢,要是凑巧和讨要房租的房东一起过来了,那不是很尴尬?

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不点外卖就可以了。但饭依然要吃。在这种危难时刻,被动承担起跑腿重责的,当然是五条怜啦!

一天两次,一次两份。虽说是许下了“什么都做”的承诺没错……但怎么连体力活也要干啊?

拎着两份沉重的定食套餐走在楼道里,五条怜怨念满满地想。

不过,考虑到手中重量的其中一份是属于自己的,心头的怨念好像也随之减轻了一点,彻底变成一缕微弱的吱呀声,伴着踏上台阶的疲惫感消散无踪。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再挪到熟悉的门前,她左右望了望,确定走廊里没有其他任何人在,才拿出钥匙,飞快地开门钻入。

屋里黑漆漆的,空气也带着不流通的沉闷感。甚尔还在睡觉,禅院惠也乖乖窝着。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往昏暗的家的深处步入。

把餐盒轻轻放在桌上,碰撞出的“咚”一声却是从身后响起的。

随即是更急促的一连串“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大门。

第12章 叫做“孔先生”的访客

自从拔掉电话线的这几天来,禅院家的大门第一次被人敲响,听起来不算多么急促,但分外突兀地从背后响起时,难免叫人胆寒。五条怜猛抖了一下,心虚感瞬间拔到了头顶上。

说实在的,她现在连动都不情愿动一下,只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屏息等待了不多久,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这回听起来多少带了点焦躁感。

看来缩头乌龟是当不下去了。五条怜努力把心头泛滥的紧张感推到一边,磨蹭着起身,慢吞吞踱到玄关,在开门之前先做了长达十秒钟的心理准备。

不管怎么拖延,这扇门总归是要被打开的。伴着吱呀一声,走廊里的混杂着白炽灯的日光落进门缝,刺得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小声嘀咕出的一句“您好”,听起来仿佛蚊子在叫。

用不了多久,视线就能习惯这样的亮度了。五条怜能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穿着西装,人也很高,看起来意外的是个妥帖的家伙。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的脸上似乎扫过短暂一瞬的困惑。他稍稍后退了些,歪过身子去看门旁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