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侧身提醒他:“公子也告个别吧,在邺城这?几日,我们没少叨扰段家人。”
宁玦撇了下嘴,不太情愿,但?等到船一开,白婳拍了拍他肩头催促,他还是?听她的话,配合着随意一挥手,但?是?半点感情不带。
站在埠上的段刈,眼尖看到宁玦的招手动?作,心生感动?,连忙双手齐挥,热情作回应。
白婳微笑指给宁玦看,宁玦懒得睨眼,冷淡转过身,拉着她往船舱方向去。
陈复见状,好心挥手回应家主,而后一言不发跟在宁玦与白婳身后,担起保护的职责。
……
船舶行?远,慢慢融于海面?薄雾中,形影都变得模糊。
段刈轻搂着夫人的肩头,安慰道:“放心吧,有宁玦和陈复在,护得住白家那小丫头。”
段夫人略显伤怀地?收回眸,悒悒言道:“她都不记得小时候见过我,冲我声甜地?唤过姨姨了。”
“那么久远的事,何况当时她年纪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段刈继续宽慰出声,“你与白家夫人曾是?最好的闺中密友,却因年少时的口角争执,任性断了往来,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一直互相惦记却又?都不服软,到最后白家出事时,我们远在邺城,知晓消息都晚了。”
没能见到闺友的最后一面?,是?段夫人最遗憾后悔的事。
她用手帕拭了拭眼泪,感怆道:“当初家珍姐姐怀上婳婳时,便与我私下约定,将来由我做这?孩子的干娘。后来白家出事,我得知消息后几次想将婳婳接来身边照顾,可婳婳毕竟还有一位亲姨母,知晓她去了季陵,我便没有过多插手。没想到如今再见,竟是?如此情境,不知因为何故,她竟跟在了宁公子身边……当时老爷告知我阿芃姑娘就是?婳婳时,我心绪难平,只想她那位远在季陵的亲姨母,也未必是?待她真心。”
关于白婳的真实身份,自不是?宁玦主动?向段刈袒露的。
因宁玦孤身闯荡惯了,身边突然出现一位貌美的姑娘,当然会引起额外的注意。
段刈向来是?多心的人,对这?姑娘对宁玦的接近意图心生怀疑,但?又?不愿叫宁玦误会自己?的用意,便干脆自己?偷偷去查。
联想到先前?臧凡与他会面?时,几番套话打听京城白家的事,他便有了探查的方向。
之?后,顺着线索一步步深挖,竟真的能对上诸多细节,等后面?继续查到季陵的荣家时,段刈几乎可以确认这?姑娘的身份。
如果他猜测不错,是?因为大将军王在季陵设擂台一事,引得季陵各剑门蠢蠢欲动?。
尤其?荣家,昔日祖辈身为御用皇商的荣誉不再,为了重获入仕资格,不择手段,派出可信之?人接近宁玦,刺探虚实,并不叫人意外。
可唯一叫人诧异的是?,荣临晏派出的细作,不是?门徒广众,而是?他惦记了多年的表妹,那位美名远扬的京城名姝,曾经是?他无法触到的天上月,如今身份跌落,变得不再遥不可及,荣临晏那厮竟开始不懂珍惜。
这?也是?夫人闻之?忿忿的原因,为此更生怜意,恨不能将自己?身边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出去,补偿也好,慰问也罢,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段刈:“我理?解夫人想补偿白姑娘一腔情切,可你如此不加掩饰,只怕她会戒备怀疑你是?别有用心。夫人听我的,一切慢慢来,等他们从南闽回来,还会再经过邺城,到时你还有与她好好相处的机会。”
段夫人慢慢理?智回笼,点头应说:“好,我听老爷的,此番南下凶险,我过几日去趟佛寺,为他们三人一同求个平安签。”
段刈答应下来:“好,到时我陪同夫人一道去。”
船身航于海上,已?经彻底不见影子了。
段刈将夫人扶上马车,心中暗自腹诽,他都能查到的事,对于宁玦来说更应不是?秘密。
毕竟经过司徒空的专门训练,他身上可是?有着身为绣衣使者最看家的探秘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