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心大意,浑然不觉我早已在他的御赐蟒袍上,偷偷将四爪的蟒改绣成了五爪。
四爪为蟒,五爪为龙,又在宴请朝臣时招摇穿出。
其心可诛,可以想见。
宾客们议论纷纷,“这分明就是龙袍!护国公和世子难道有不臣之心?”
“怎么可能……我这衣裳可是御赐的!”
沈复川还想强辩,却是事实确凿,很快就被人传到了皇宫里。
皇帝本就深沉多疑,听闻此事之后,立马派御林军包围了国公府。
并顺藤摸瓜,顺利搜出了他密室里那些贪污腐、还有护国公卖官鬻爵的证据。
右仆射家小姐和他的婚姻取消,被送归了本家。
沈家父子皆被押入天牢,家中男丁皆流放,其余女眷则贬给披甲人为奴。
而沈复川骄奢淫逸,大逆不道,引得龙颜震怒。
明日午时三刻,立刻于菜市口问斩。
我未雨绸缪,以整理库房为由,提前顺走了国公府库里的不少金银珠宝,兑成了银票。
在这个腐朽的时代,钱不是万能的,但却是除了权以外最管用的。
行刑的前夜,我不惜重金,贿赂天牢的狱卒,哭诉着要去探望夫君最后一眼。
“求求各位官爷,伺候我们家世子一场,奴家只想给他送些吃食,好好告别。”
我的演技惟妙惟肖,狱卒们面面相觑,终于答应悄悄放我进去。
监牢内,我摘下黑色披风,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复川。
他瘫倒在一堆枯草中,显然受过鞭刑,浑身伤痕累累,臭不可闻。
看见来人是我,他皱起眉。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
“我来,当然是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我垂眸,笑意不达眼底。
他终于反应过来,怒意骤起,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是你……那蟒袍上的手脚是你动的!你这个背主忘恩的贱……”
不待他惊呼说完,我便已狠狠捂住他的嘴,眼疾手快地掏出匕首,割断了他的气管。
在来之前,我已经在那些畜牲身上练习过许多次了。
而当惯了养尊处优的少爷,他甚至不曾反应过来,胸口处已经中了一刀。
沈复川张了张口,却惊恐地发觉,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寂静的大牢中,只有一方镣铐在窸窸窣窣振动着。
我冷然附在他耳边。
“沈小公爷,你知道么,我亲眼目睹过那么多姐妹的惨死,只求自保。”
“可我一直退缩,一直怯懦,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只有杀了你,这场杀戮才能彻底结束。”
我笑了笑,“另外,不妨告诉小公爷,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夜,我都体会不到丝毫感觉,只觉得恶心。”
沈复川的脸色慢慢涨红,愤怒,直到变得黑紫。
高贵之人执掌着卑贱的人生与死,哪怕箪食瓢饮,都是上层人的施舍,迫使我们逆来顺受,随意凌辱。
然而,相生即相克,没有绝对的赢家。
最后,我用匕首一刀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看着他目眦尽裂,痛苦不堪。
“这一刀,为死去的苓枝。”
“这一刀为了扶桑。”
……
“还有这一刀,是为了我自己。”
鲜血喷涌在我身上,如地狱里开出的曼珠沙华,步步生花。
他死的时候,寂静无声。
我重新蒙上披风,快马出城时,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眼前浮现起苓枝和扶桑的脸,还有更多的无辜女子。
无人知晓的是,我在所居偏房洒满了磷粉,又放了一把大火。
那一晚火光冲天中,一切羁绊和束缚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而通房丫鬟轻云,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从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