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无乘心里十分怪异,这个鬼实在是不可貌相,明明追杀他时那么凶悍,残酷,完全的癫狂,露出的身体却十分苍白瘦削,那凝脂一样白腻的皮,惨白到一看就知道古怪无比。

…也是,毕竟已经是个死人。

宿无乘表情平静,目光却未移开,他又咳嗽了几口,抹掉嘴边的血,却没有在意身体的疼痛,反而有些失神。

他忍不住有点在意,这个恶鬼,被女鬼挡住只露出的苍白四肢,这些裸露的肌肤上,为什么……充斥着密密麻麻犹如花枝枯骨纠缠似的红痕。

他下意识走得更近。

苍白的厉鬼四肢修长,身材姣好,身体即使伤痕累累,也过分优越的好看,薄薄的肉贴着皮肤,勒出莹白的骨相,但很瘦,瘦到一眼就知道他死前过得并不好。

他生前的模样一定极为出挑,甚至他只单看躯体,就知道这只鬼模样一定会十分出色,残破满是伤痕的躯体都是如此,这恶鬼,生前健康时,也许更加动人。

赤裸的、苍白的肉体,明明未看全貌,却有种诡异的魔性,伤疤和瘦弱不仅没有让他的肌肤变得丑陋,反而让看见的人打从心底最深处,诞生出畅快的施虐欲。

宿无乘神色波澜不惊,他平静的目光移到恶鬼伶仃的足踝,有些出神。

能变成厉鬼,不是生前惨遭横死、怨气难除,死后怨恨成鬼;就是无恶不作、天生煞气,恶意集大成,自成恶鬼。

现在看来,这个黑雾厉鬼明显是第一种。

宿无乘抿唇,神态更为冷漠,人人都活得痛苦,他不会去同情一个惨死的却也差点令他惨死的恶鬼,他自己也并不幸运,否则他和这个厉鬼也不会有相遇的可能。

他抬起黑眸,面无表情盯着这具诡异的躯体,心底原本那股沸腾的微妙古怪心思却是淡了,原本的恨意却还是难消,这股恨意不仅没有因为同情心变得兴味阑珊,反而变质成另一种更加古怪的微涩感。

可他那些还留着这只恶鬼,要继续折腾、纠缠的心思,也情不自禁淡了。

他视线上移,看见这只鬼的躯体除了与女鬼厮厮杀造成的一道道伤口,脖颈上还突兀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深可见骨。

宿无乘凝视了这个伤口许久,想死刚刚恶鬼与他纠缠时那浓郁的血腥气。

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原本要速战速决的打算般,宿无乘拧起眉冷淡开口:“阮玉……”

他还没让女鬼灭了恶鬼,就感受到一道强烈的、毫无掩饰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宿无乘僵持许久,像是成了即将打开魔盒的潘多拉一般,终究视线一移,对上恶鬼狰狞凶恨的眼神。

躯体伤痕累累的鬼物,面庞却魔魅似的诡艳美丽,惨白的皮肤,极阴郁的丹凤眸,那样一张浓颜姣美的脸,眼里却满是格格不入的恶意和恨不得噬人血肉的凶狠,红色的双瞳里是血一般褪不下的刻骨恨意。

极致妖异还不断蛊惑着人类的脸庞上,蓦得对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露出尖利森白的牙。

可就算这样…他也笑得千万分的好看。

厉鬼漆黑的长发凌乱散落在肮脏地面上,透着和黑雾一样的浓墨色泽,随着挣扎沾染上地面灰败的尘土,纠缠不清的黑发落在胸前锁骨与朱红上,突兀的好看,也衬得胸前的莹白与姝艳极为诱人。

他还在挣扎,肩颈的线条因为求生本能和凶悍本性不断重复地绷紧,又被压制。

红衣厉鬼的双手指尖狠狠陷入进恶鬼的肩头,刺入的伤口鲜血淋漓,女鬼那张因为实力强大至今看不分明的脸也埋首在恶鬼身上,仿若吸食毒物蜜汁似的迷离贪婪,祂趴在厉鬼脖子上,不仅舔着他脖颈深可断气的伤口,还一口一口继续撕咬出他身上的血肉,像是品尝极致甘美的美食,颤抖着咀嚼,那些血肉在祂嘴里化成黑雾,又被贪婪吞入自己的腹中。

厉鬼随着被撕咬、吞食,颤抖又狠厉地发出嘶叫,但他很聪明,知道是谁害他沦为这样凄惨的境地,那双无机质的赤红瞳孔,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