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原地,绯红的和服被枝杈划破,脸颊上也有着薄薄的伤痕,明明是那样柔弱甚至显得优柔寡断的一张脸。
他只赤着脚站在那里,站在满是脏泥枯叶的冻土上,用那溢满月光的漆黑眼瞳望着他,就显出了几乎耀眼的明媚来。
一刹间,魔术师几乎为他的顽强不屈的红衣小主人公怦然心动,他几乎是喃喃的,痴迷的念出了下面的台词
“你会为他流泪吗?”
夏知看着眼前这个真神经病,觉得真他妈的绝了。
他要是今晚能活着,一定去庙里拜拜佛,去去他妈的一身晦气。
他只觉倒霉透顶,所以一个字也不想说。
“砰!”一枪***贺澜生脑袋上的树干,子弹直接穿透树干,弹孔冒出烟尘来,魔术师语调急促又大声,几乎近乎粗暴的咆哮:“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贺澜生去看夏知。
意外的,生死关头,他没有觉得恐惧,但他很想知道夏知的答案。
夏知似乎被枪声吓了一跳,怔怔盯着树干上冒烟的枪眼,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猜测得到了证实。
……是真的枪,可以杀人的枪。
意识到“魔术师”在等他的答案。
夏知感觉身体在缓缓变冷,他看了一眼树干下的贺澜生。
男人也定定的望着他,他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求知欲。
夏知的大脑,却也因此,变得冷静。
……被枪射到脑袋上面,威胁要死的人都不害怕,他害怕个什么劲。
夏知听见自己说:“任何一厢情愿的傻/逼,都不值得我为他流一滴眼泪。”
“另外。”夏知说:“我是男人。”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明明是柔和并不刚硬的轮廓,偏偏能让人触摸到他灵魂坚硬的棱角。
“男人只流血,不流泪。”
红衣在月下烈烈,寒冬中,如同凛然又耀眼的野火,他径自来人间肆意一场,烧过万千人野草似的欲/望,使其化作灰烬,又片叶不沾身的离开。
“好,很好,非常好!!”魔术师激动极了,夏知甚至能听见他急促的,兴奋的,诡异的喘息,“你果然是我选中的!最耀眼的主人公,真好,棒极了现在,就现在,我宣布我们的奇迹之夜开始啦”
“众所周知,每一个精彩的故事,都离不开一场残酷的抉择!”
“现在”魔术师声音轻的近乎温柔了:“我要你选择,让他死,还是跟我走。”
贺澜生倏然睁大眼,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见夏知毫不犹豫说。
“我跟你走。”
贺澜生:“不要跟他走!!!夏知!!”
贺澜生嗓音嘶哑,因为失血过多,这几句话几乎用尽了力气。
少年却没怎么看他,只朝着魔术师走过去。
破碎的红衣,少年回头望向贺澜生,“……虽然。”
“我想了想,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他顿了顿,“哎,得了,我就吃亏一点吧。”
“……恨一个人需要时间和精力,很麻烦,我不想做……”
“贺澜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纠缠我。”夏知说:“过往种种,你我一笔勾销,从此就两不相欠吧。”
夏知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贼酷,简直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要被载入《夏知金桔大全》的那种。
但他确实没真正恨过贺澜生。
夏知不会让他们影响自己的未来。
他的未来很长,他要做他想做的事。
夏知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的事情是什么,也许是跳舞,也许是去学摄影,也许去做点其他有意思的事,也许差劲一点,躺平摆烂?或者回家继承外婆的菜园?
但无论是什么,都绝对不会是竭尽全力的去恨贺澜生。
那不值得。
“好……很好。”魔术师诡异的声音几乎藏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