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没开窗户,温热的水汽强硬地挤走赖以生存的氧气。
孕中后期的季苍兰挺着浑圆的肚皮,感到有些缺氧,像水缸里一只被捕捞的金鱼,放在沾湿的绵巾里,依靠在闻炀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闻炀笑起来,与方才那句话一样的音调。
季苍兰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学舌玩具,脑袋里只剩下刚才射精前闻炀在耳边留下的话。
“哥哥,我一会儿帮你吸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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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只是想凸显??这句话,才断在这里
三温暖(完)
在浴室里弄了大半晌,闻炀怕他晕倒,让季苍兰先出来,自己留在里面先撸一发。
季苍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浑身被蒸得热腾腾的,脑子也不大清醒,一直回放着闻炀的话,很纠结。
闻炀问他有没有流过奶,其实是有过的,但是只有过一次。是在怀季涵第八个月的时候,胸前的衣服有点湿,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具备这种功能的。
毕竟身体包容了两份生殖器官,这么一想,产乳这件事好像又不算稀奇。
但也只有过那么一次。
季涵出生后季苍兰就喝了回奶药,他内心中隐藏的对自身的厌恶,在产乳这种性别错位中被加深。
男不男、女不女,这是当时季苍兰发现自己可以流出奶水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他不喜欢这样。
身体的畸形加深了他对单一性别顽固的认知,流动的性别在他这里不再适用,他必须选择其中之一,而后不断巩固并加深。
季苍兰像殉道的圣徒,宽容得对待外界的所有,却对自己一往无前地严苛。
不能柔弱,不能感性,不能流泪,不能痛叫,不能把所有心底的想法宣之于众。
必须坚强,必须理性,必须不把情绪流于言表,必须学会忍耐,必须把自己的想法放在最低位考虑。
时常有人把男人比作火,女人成了水。
但也有人认为两者应当互换。
但不论如何,火与水都与季苍兰无关。他是横亘在水火之间无法跨越的分界线,长久地、孤身一人地行走在那条路上,找不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因为无论怎么样,人始终是群体动物。
男人簇拥男人,女人帮助女人。
但季苍兰既不属于男人,又不属于女人,他矛盾又怪异,像一匹离群的孤狼。
就狼性而言,季苍兰和闻炀就有了相似之处。
只不过季苍兰拥有的是孤独,而闻炀则是更具侵略性的那些方面。
季苍兰先前对待闻炀的态度在此时重回大脑。
如果没有闻炀的出现,他这辈子一定不会爱上一个人,或仍在维持着孤独终老的念头。
所以他其实是很珍惜闻炀的,正是珍惜,才让季苍兰爱得更加痛苦,也在尘埃落定后,更加想要满足闻炀的一切要求。
闻炀从浴室裹了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苍兰一脸纠结地靠在门外的墙上。顿了顿,才问:“想什么呢?”
季苍兰最近在学着慢慢表达自我,把刚才那二十分钟的纠结慢吞吞地说给他听。
闻炀听完,抿了嘴巴沉思不到一秒,下垂的视线落在季苍兰裸露着的右臂纹身上,挑了一侧的眉,道:“所以你想了二十分钟,就是纠结在到底要不要让我吸奶?”
季苍兰顿感失语。
这就是他们两个最本质的区别。
闻炀看着很感性,但其实抛开之前的感情难题,是个颇为理性,一针见血的人;而季苍兰一直表现出一副“无人近身,莫挨老子”的理性脸,但抽丝剥茧后,其实是个二逼文青。
所以闻炀成了狼王,而季苍兰落了单。
“不是,”季苍兰否认的话到嘴边止住,觉得两个人简直没法沟通,干巴巴地说:“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