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季苍兰基本上一整天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看书,曲了长腿在沙发上,脸颊贴在膝头,整个人团成了一个不算丰满,干巴巴的球。

这本书是一位作家沿着塞纳河游览欧洲的游记,书页停在某页,文字下有甲痕留下――

【任何一种环境或者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爱上了他。】

他一夜没睡,眼眶胀痛,放下书起来喝了口水,继续在沙发上坐着,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房门被人推开,季苍兰朝那边看了一眼,进来的是保镖,手里拿着两套包裹严实的衣袋。

对上他的视线,保镖沉声说:“是明天的礼服。”

边说着,边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就离开了。

季苍兰手肘靠着一边的膝头,手掌撑着脸垂了下眼。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可是他连两个人有没有未来都弄不明白,甚至可以说,他连自己的另一半明天过后是否还能活着都无法清楚地预测。

季苍兰觉得自己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得了婚前焦虑症。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演戏明天的流程――

新人入场,等待神父宣誓,交换戒指,拥吻。

没有再多的一步。

无论有没有炸弹,他都希望那个保险箱永远都不会打开。

Saffron的态度很明确,一旦闻炀要打开那个保险柜,狙击手就会开枪。

这时候窗外响起了一种奇异到有点古怪的叫声,像女人的狞笑。

不过季苍兰已经习惯了,过去的十几天里,他每天都与这样的叫声为伴,是海鸥的鸣叫。

他在套房里很无聊,每天都会拿着剩下的餐包去阳台上喂这种笑声奇怪的海鸟。

季苍兰又坐了一阵子,缓过那种怪异的感觉,从餐桌上端了留在那里的餐包走出了阳台。

船上已经下去了一大批旅客,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垂了眼睛下去,楼下另一间套房的阳台上停了三只鸟,两只海鸥和一只灰色的鸽子。

两只气势汹汹的海鸥正仰着宽喙啄抢着鸽子的翅膀,鸽子的翅根已经被撕裂,干净的灰色羽毛上沾了红色的血。

季苍兰正准备扔面包去把海鸥砸走,就看到楼下露出了一只迥劲苍白,布满疤痕的手臂,那只手上拿着一杆枪,枪对准了鸽子。

他心口猛地一顿,出声道:“你要干什么?”

“结束它的痛苦。”声音随之回答,低沉且醇厚,带着沉淀过的平静,但却不仅仅是沉寂的静,而是下了雪的山谷,危机四伏。

季苍兰已经认出了来人:“但它是无辜的。”

那杆枪又移动了,这次指向了海鸥。

“你可以不用杀它的,”季苍兰阻止不了什么,只是淡声说:“它们肚子饿了,要找吃的,这是自然规律。”

他把干面包撕成不大的块儿,精准地落在海鸥脚边,海鸥扑棱了翅膀惊慌地跳远,鸽子趁机挣扎着飞向天际。

过了一会儿,海鸥发现是投喂到嘴边的食物,又蹦着脚掌,探长黄色的喙,把面包啄了进去。

楼下的枪被收了起来,又响起了椅子拖动的声音。

一个身形悍利高大的白发男人走了出来,季苍兰按着层高估计,逼近了两米,比闻炀还高,他在刚刚搬出的木椅上坐下。

男人撑着手里那杆长枪,手就按在枪口上,他刚刚才上了膛,要是重击下走火,子弹就会立刻打穿手掌。

季苍兰脸色变得苍白,从上俯望下去。

他结实的长腿优雅地交叠,映着已经落下去的夕阳,仰头望了上来。昏黄的橙色映出了一张凌厉无俦的脸,眼角夹了几道细纹,瞳孔要比闻炀更加幽绿,在某刻更贴近黑色一样,像已经盯上猎物的头狼,一点点用凝视击溃猎物最后的防线。

“Caesar.”季苍兰败下阵来,躬下脖颈叫他的名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