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先躲过我的针,再来告诉我,你有多认真。”

言罢转身离去,再不听戥蛮多说一个字。

戥蛮心惊胆战低头去看,只见两边鞋尖半寸分别钉着几枚银针,牢牢插入黄土之中,力道之巧让他背脊一阵冰凉,他甚至都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若这人想取他性命,他现在何止是双足被定。

戥蛮颤抖着蹲下身去,用足了力气才堪堪拔下那些银针,他惊魂未定望向月冷西离去的方向,暗暗咬住了牙。若与这人硬碰硬,自己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幸好,他并不想胜他。

李歌乐被凌霄带回了自己的营房,仍旧一夜未眠。他从未想过淮栖每晚跑出去是和戥蛮见面,他觉得自己很蠢。

十岁时同僚曾玩笑着问他,将来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淮栖的名字,为此他被小兄弟们笑了整整七年,大家都说月大夫的徒弟那么清高,他这么个糙小子整天追着小花哥屁股跑人家却连多一眼都懒得看他,还妄想娶了人家,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却始终觉得娶淮栖是迟早的事。

他们一同长大,阿爹又和师父亲兄弟一般,连一向冷冰冰的月大夫都对无尘叔颇为客气,这难道不是顺利成章的事么?除此之外,究竟还缺少什么?为什么他知道淮栖每天去找戥蛮的时候心里有种被狠狠戳了一枪的感觉?

他已经竭尽全力每天陪着他了,就像阿爹陪无尘叔一样,他甚至愿意将自己有的一切好玩的好吃的都给他,这样难道还不够做夫妻?话说回来,夫妻到底都需要做什么?淮栖又和戥蛮做了什么?是什么让淮栖这么着迷每晚往外跑?

究竟戥蛮做了什么是他李歌乐没做的?

他想不通,只是觉得难过,心里抽搐地疼,这疼痛来得比预想中还猛烈,让他一丝睡意也没有,瞪着双眼直到鸡鸣。他听见李安唐起床的声音,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捂在被窝里闷闷问了一句:

“安唐,淮栖哥哥会不会受罚?”

正套铠甲的李安唐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哥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哥哥又在胡言乱语什么,没有回话。李歌乐却像自言自语般又道:

“他一定很害怕。”

李安唐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见李歌乐发神经一样猛坐起来,抓着衣袍就往外跑,不由目瞪口呆搞不清楚这大清早又唱得哪一出,忙追出门去,李歌乐却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儿。

一大早受到惊吓的不止李安唐,火灶营的大师傅眯着眼刚起了锅,预备全营晨食,冷不防被闯进来的李歌乐撞在后腰上,手忙脚乱稳住锅灶,捂着后腰一阵哎哟。李歌乐一边赔不是一边火急火燎打了吃食,屁股着了火一样扭身往后山跑。

月叔叔那样生气,淮栖哥哥这会儿一定又被罚了,他得去看看。

李歌乐端着早饭推门进了军医营房,果然见淮栖闷不吭声窝在案前抄抄写写,那模样像是足足抄了一夜,案头上抄得的纸已然摞起老高来,听见动静也只略略抬了抬眼,见是李歌乐便复又伏下去写字,别的反应半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