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向前一步,威严的龙袍随烈风猎猎作响,声音透过所有人后颅的圣瞳,直震全场:

“妖女时幼,弑君犯上,逆乱人伦,杀我太子,当诛!”

“当诛!”陵光卫举起长枪,喊杀声震天。

“当诛!”天昭士兵杀意滚滚,刀剑齐出。

时幼懒得理他们,抬刀便是一挥。

刀气横扫而?出,铺天盖地的狂风席卷广场,刃气交错,前排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震得倒飞出去。

在那一片狼藉之中,两个身影冲破尘雾。

傅夜城,冷修宁。

傅夜城一只袖口空荡荡的,身上缠满了染血的帛布,但仍拦在时幼面?前。冷修宁表情欲言又?止,但只是叹了口气,细细道拐杖一横,拦在她前方。

“时姑娘,你啊你啊,总是犯些叫我为难的事?。”傅夜城摇了摇头?,“你真是我在任职路上,碰到的最大绊脚石。”

时幼笑了:“傅守将,对不住了,这回真是最后一次了。”

话毕,她挥出无归。

一刀。两刀。

第一刀,将冷修宁的细杖劈成两段。刀风掀起,直接将冷修宁震飞数丈。第二刀,傅夜城想?要招架,却根本来?不及,无归的刀气擦着他的身侧掠过,却足以将他整个人狠狠甩了出去。

陵光卫们见状,齐齐踏前一步,手中结印开口吟唱,圣流在他们周身升腾,再度汇成一双双小手,试图伸向时幼。

可同?样的亏,时幼怎肯吃第二次?更何况,是已经吞下部分天道力量的时幼?

时幼对着他们,扬起手中的无归,轻轻一扇。

刀风呼啸,狂烈的鬼气裹挟着她的意志,直直向陵光卫们刮去。

尘埃滚滚,陵光卫们纷纷被时幼的刀风掀飞。

这一刻,武道司彻底混乱了。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玄霁王微微抬眸。

时幼变强了。强得不像话,强得让他心里特别不安。

在时幼仍在日塔之时,尉迟风游那家伙刻意封住了自己的眼睛,让玄霁王无法窥见日塔内的情况。因此,时幼后来?在日塔中做了什么,玄霁王并不清楚,也因需要时间逼出体内花粉,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现在,玄霁王能感觉到,时幼的气息里,多了太多

陌生的东西,那是强大到近乎失控的力量,不属于她的力量。

但玄霁王最担心的不是这个。

时幼的每一次出手,都在压制敌人,而?不是杀戮。

哪怕那些人喊着“当诛”,哪怕他们曾围杀她,她仍然……没有真正取走任何人的命。

玄霁王的心,骤然沉了一寸。

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席卷了他。

时幼她到底想?做什么?

玄霁王从不怕失去什么。天下万物?,他想?要的都能得到,想?毁的也能亲手毁掉,唯独时幼……唯独她,是个例外。

可现在,他心底有个莫名的声音在疯狂叫嚣:

他怎么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玄霁王指尖发凉,连血都像是冰的。

他脚下一踏,直冲向龙背上的时幼,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近乎命令:“时幼,你还?有我,别做傻事?。”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都忘记称呼自己为本王。

可时幼只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里甚至没有他期待中的犹豫。就像是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她终于能放下了。

然后时幼伸手,摸向自己脖颈上的坠子。

那枚坠子,曾经是他亲手替他戴上的。

那是他的鬼域,他的小世界,他的归属,他的牵绊,更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拿得出手的礼物?。

可现在,她正在摘下它。

玄霁王从未害怕过什么,可此刻,他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