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淡紫色连衣裙,应当是路边古着店淘来的,她说过,偏爱花纹繁复的旧衣,上面枝枝蔓蔓的花卉他辨不出来,但很适合她。黑发,肤白,素美的一张脸,才能撑起极繁颓艳的衣。
她身上没任何奢贵之物。
就像她说的,她不图他任何,跟他相处时,满心的倾慕,欣赏,羞怯,装不出来。
她的身影消失无踪,再望不见。
章序收回视线,眼神空洞,颓唐低头,看向手中那枚银制烟盒,在灯下泛着凛寒的光圈,映出他寡淡面容。
真诚二字,仍在心中盘桓。
那枚冰冷的金属,扣压着掌心肌肤,突然变得格外重,他自嘲似的讽笑一声,慢慢拢起手指,将它攥紧,没松开。
那头宴饮正酣,又派人来寻。
“序哥,都等着你呢。”
章序面上云淡风清,纷杂情绪已无踪迹,旁人看来,他的离席,应当是同旧友通了电话,叙一场旧,谈笑风生,闲庭信步。
男人悬起空着的手,挽了下袖,袖扣无意撞在腕表边缘,随意的抬腕,尽显世家公子贵气,淡声:“这就去。”
他们离开后,走廊变得空荡。
无人发觉,靠近墙边的镂空陶器里,被人放了台针孔摄像机,红光忽闪,嘶嘶轻响,像蛰伏的毒蛇在吐信。
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第7章 家长 蚀刻了象征小青梅名字的刺青
立秋后的京市,闷热未减。
午后烈日当空,柏油道像块巨大的,蔓延无边的炭,哔哔剥剥,冒着火星,隔鞋底踩一脚,瞬间,燠热直蹿指尖。
尹棘皮肤白,不禁晒,出门却忘记带遮阳伞,朝地铁口小跑时,莫名觉得,自己就像误闯人间的女鬼,白日游荡,被光一照,顷刻之间,魂飞魄散。
再过两小时,就要给学生上课。
这几天,除了在团里练舞,她一直在备课,还联系了从事舞蹈教学的大学同学,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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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与小孩相处的经验,又练习了口语。毕竟,英语还能勉强应付,德语已是许久未说。
到地铁口,尹棘低头,从扶手梯逐阶走。
地下通道潮湿昏暗,四处灯光偏阴偏黯,发酵着酸气,囤积着霉味。
她常常想,假如地铁是城市的骨骼,那它大概患了风湿病,虽有淤积,不至坏死,但与外表的光景比,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眩晕》杀青后,那个令她心脏颤动,心跳鼓噪的世界,也越来越远,她仿佛做了场梦,只是偶尔,会分不清和现实的边界。
坐七站地铁,又打十分钟的车。
下午三点,到达团长介绍的那间国际芭蕾舞蹈学校。
基础班学员都已到齐,共二十名,外国小孩占一半,多数会讲中文,最大的学员才十岁。
还有三个男孩,一个中国人,一个法裔黑人,和一个混血儿。
那个混血男孩很活泼,一口京腔说得奶声奶气,却很地道。
而尹棘来京多年,虽然尽力在讲普通话,语调不免还是吴地那腔苏白,软糯又温吞。
在孩子面前,尹棘不怯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姓尹,以后叫我尹老师就好。”
孩子们齐声唤:“尹老师好!”
尹棘根据身高,安排站位,孩子们身前戴了名牌,她默默记下她们的名字。
“好了。”她拍了下手。
孩子们眼神清澈,抬起小脑袋,望着她。
尹棘语气温和:“今天我们不会学太难的动作,大家可以放松放松,一会儿呢,我先教大家练几个热身的脚位。”
孩子们齐齐点头,有的还在认真听,有的却已走神,比如,那个叫Lampo的混血男孩。
尹棘往Lampo那儿多看了一眼。
说不出哪里,总觉得Lampo眼熟。
她抬声唤他:“L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