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的!”
围观的人群像波浪涌了上来,赵光伟马上站了出来。他脸黑了,眼里立刻就冷了,陈苹被他挡在身后,迷茫地晃着脑袋。赵光伟的脸比煤炭还黑,张嘴问这两个人干什么来的。
那两个夫妻是一对渔夫,他们原先的摊子就在核桃摊的旁边,可以说是生意上的邻居,赵光伟认得他们,相处地还算可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做。
赵光伟的话还没说完,被一声尖利地叫嚷止住了,女人瞪着眼睛,狂躁地跳着喊抓小偷!这里头有个扒手!
这里是市场,一个没有钱但视财如命的地方,人群像闻见骨头的狗一样围上来,那个女人叉着腰,横眉竖眼,狂躁地指着赵光伟身后的陈苹叫他出来!
北方口音闹哄哄的,混着叽里咕噜的话,周围人齐刷刷地眼睛看着他们,像很多很多刀子。
陈苹早就吓懵了,魂儿都不知道跑哪去,赵光伟脸上硬挤出一个笑,问他们是不是认错了,大家都是认识的,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我们信得过你,信不过他!要让别人高看你一眼,就别做那些亏心事!”
晌午的阳光刺眼地照在陈苹清秀的脸上,把他削瘦的脸割裂成对半的阴影,他棕色的眼珠子失措地动来动去,终于自己走出来,他拉着张脸,面无表情,问他们:“我干什么了?”
“你说你干什么了!”
陈苹说:“我什么也没干!”
“呸!”
女人的痰在空气里迅速地划过去,像流星一样落到地上,粘稠地粘连在一起。
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这家两口子在农贸市场摆摊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了,偏偏从上个月开始帐怎么算也算不对,只要摆摊,不是少几分就是少几毛,总没有对账工整的时候。钱放在篮子里,一般顾客碰不着,他们一合计,肯定是哪个手贱的人,还是个小毛贼,没胆子偷整数的,这么几毛几分的偷。
他们本来是没想到陈苹的,他们对陈苹的印象算不上好,但也不坏,只知道他是赵光伟的表弟。万万没想到赵光伟人好,自家亲戚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和人说起这个事,突然有个人说前两天看见老赵的小兄弟不知干什么去了,捏着钱,亲眼看见他偷摸摸买了肉饼,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躲在墙角吃了下去,很奇怪。
这家的夫妻想来想去,还真是陈苹从前喜欢往摊子前晃悠,他们只以为是年轻好玩,原来是有歹念头。害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么年轻就有副歪骨头!
“你胡说!”
话音刚落,陈苹气的红着眼反驳他,他真是气急了,胸膛鼓来鼓去,人家骂你别不承认!陈苹气笑了,说我就是不承认,我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气氛已经很僵持凝固了,两方都气势汹汹地瞪着眼,眼珠各自凸出来。赵光伟其实是最迷茫的人,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突然问他们在哪里看到的陈苹买饼吃。
“就是前两天,我亲眼看见的!”
围观的人群有一个人的喊声,很清楚地穿过嘈杂进入了赵光伟耳朵里。
赵光伟懵了,他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陈苹的脸已经青了,脖子上的青筋还鼓着,但明眼人都看出来气势很弱了,还慌张地躲避着别人的目光。赵光伟的心咯噔一下,他顿在原地,气声沉了,脸也黑了,问他:“什么时候?”
陈苹呆在原地,脑袋里的绳子吧嗒一声断了,傻傻地看着他。
风吹起了年轻人的头发,天气越来越热了,陈苹咽了下嗓子,发现喉咙又干又痒,简直要生烟了,赵光伟的脸上明暗交界,深深的瞳色看不出一点情绪。他的语气十分的硬,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又说:“你哪里来的钱?”
陈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后背彻底驼了下去,他低头的时候看见赵光伟的影子被太阳拉的格外的长,服服帖帖地贴在土地上,他的心思竟然在这个紧张的时刻飘渺了,走神了一阵,赵光伟严肃的声音立刻打破了他的思绪,他问:“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