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梁肃拿着一个存折偷偷塞给他那哑巴叔叔,哑巴睁大了眼睛,连比划再摇手地不要,再怎么困难,梁肃在他眼里,也还是个孩子而已。
梁肃把存折压在桌子上,坐在一边的旧沙发上,弓着腰,双手交握,横在膝盖上,想了半天,说:“二叔,我有钱……”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哑巴又开始比比划划地摇头,梁肃就轻轻地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二叔啊,你别倔啦,你那丫头是个什么样的种儿,你还不知道么?奶奶没了,你一个月那一壶醋钱的低保,够干什么的?你信不信她明天就敢上学校里偷偷把学退了,跑出去打工?”
哑巴不言声了,眼睛眨巴眨巴的,嘴角往下撇着,心里想着,连自己的姑娘都照顾不了,那还算个男人么?也配让人家叫声爸爸么?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觉得又可笑又可怜,但凡有一点办法,他想着,但凡有一点办法……
梁肃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妈那人吧,抠抠唆唆了一辈子,叫她出钱,就跟割她的心肝肉一样,再说她跟我爸能力也有限,家底在这摆着,太多也拿不出来……”
哑巴“啊啊”地打断了他,做了个读书的手势,梁肃就说:“行了,叔,我才多大年纪的人?你们小时候又是自然灾害,又是上山下乡的,什么苦都受过,我干过啥……嗯,除了打架斗殴不学好。”
他自嘲地一笑,搓了搓手,把手伸进怀里,发现烟早抽完了,一直没舍得买,觉得有点犯瘾,就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你说再不让我干点什么,将来那不是养出个大少爷来么?”
哑巴不出声了这个年代,大多数的孩子都是公主着少爷着,怎么咱们家的,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