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
浮泽恍若初醒,茫然睁开眼,微微侧身避开:“不用……”
“可……”
“没事的,承德仙君无需担心。”
缓了缓身上不适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坐直起来,低头,放下捂着胸前的左手。
白衣湿水变得略有些许透明,隐隐约约的肉色上,一个极为鲜红的刺字便显得格外刺眼。
江。宴江的江,浮泽江的江。
原本是青黑色的,如今却变得殷红,仿佛从皮肤底下渗出了血。
比起痛,其实更多是热麻,就像一块黑炭被点燃了明火,很快就烧得通红。而那所谓明火,就是刚刚时崤放出来的一抹鬼气。
承德自然也看见了,一时间愣在当场,脸上的焦急渐渐变为茫然,与悲痛。
“这也是……他弄的吗?”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到眼前的浮泽。
即便那日浮泽未曾明确回答,甚至有些激烈地逃避了这个话题,但千年的相处下,他实在是太过太过了解眼前的仙君了,以及结合前后种种细节,其实能够大概猜到,人间一趟中鬼王对浮泽的所作所为。
仙君是没有「怨恨」这种情绪的,承德也一样,他只有痛心与怜惜,更不理解,鬼王何以忍心向这么一条澄澈而柔软的江倾洒污浊。
“是。”浮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嗓音颤抖。
净身术是一阵温柔的风,把两人身上的水珠尽数带走,白衣变得干燥,重新掩盖了狰狞的刺字。
承德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左右看了看,才想起要去拉浮泽,“总之,先起来吧。”
浮泽不为所动。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神彩,“他怎么会来呢?我……好怕他……”
四十一
浮泽在害怕,怕到,无意识地开口向承德求救。
这还是千年岁月里的头一回。
他拥有一条大江该有的柔软,永远包容、温和、安静,却唯独极少示弱,除非……是被逼到走投无路。
短暂的顿住之后,承德才迟来地觉出疼来。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针扎进心脏最柔嫩的内里,拔出来时,又带出模糊的血肉来,鲜血汩汩地把整个胸腔装满,一呼吸,就是肝肠寸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