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錢大哥對我在前灣城那蹓躂一事還有印象……我這人自在慣了,難不保在京裡住個三五年,便又想去哪走走瞧瞧……」
錢清貴難得露出了錯愕表情。
「我這性子,著實不適合簽死契……就是活契,三、五年不是問題,可長了,我心裡不自在,有壓力。」
這是什麼毛病……
掌事多年,錢五少還是頭回聽這事。
這聽起來怎麼像個到處流竄換地盤的叫化子?
「妹子這性子……」錢清貴難得無語。杜丹確實有到處流浪的跡象,真實性不低,他忽然想到,難不成她就是這麼每到一處便與人學不同功夫,才學成這一身能力?
如果是,那她過去遇見的東家,肯定是傾囊相授,才教得出她這般水準。
知道這下人遲早會離開,還肯花資源栽培,絕對是大氣度,但在錢清貴看來,做了虧本生意,說是傻還比較貼切。
但杜丹確實學了一身好本事,即便只有三、五年,或許也能創造不少價值……
這關係到利益計算,以及一種無法量化,可關係到掌權者決斷的本事……與其說是氣度心胸,錢清貴更傾向,這是一種相信人才會給自己帶來更大利益,權衡得失後做出可接受範圍內的讓步。
「要不……妹子想如何?」沉默一會兒,錢清貴做出決定。
有戲!
杜丹這時表情可誠懇了。「咱們可以合作!」
「合作?」
「嗯,想來錢大哥館裡不缺廚子,缺的是能鼓搗新玩意之人。我掌勺也不過一般功力,就腦裡想法多,不只吃食。我可以為錢大哥出謀劃策,支新招,若有賺,錢大哥再予我分利,若不靈,我分文不取。」
終於能丟出自己的真正想法,杜丹說得眉飛色舞,鏗鏘有力。
在她想來,體力活不長久,倒不是她吃不得苦,而是千篇一律的日子一久便會讓她感到無趣,沒挑戰性。而最適合她的,莫不是顧問一職了!
如她所說,她想法多,上輩子的知識及經驗是她最大的財富,加上她在大翼打滾就要屆滿十年,前後也算學了不少東西。綜合兩邊訊息,她相信絕對能替任何一個東家開創出一片新天地。
而錢家家大業大,有相當大的空間能讓她發揮。
且聽錢清貴所開條件,其待下人亦足夠優厚,雖然他這人心眼似乎挺小,不過條件都是比較出來的,在大翼,杜丹標準相當低,只要能克制脾氣,只要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便行。
誰知,錢清貴聽完,卻是笑了。
「杜妹子好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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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前湾初遇的那次开始,一路过来,他曾经以为杜丹是个讹子、独行的机灵小姑娘、攀高结贵之徒……他对杜丹曾有过诸多猜测,想法。
但最后似乎都会发现,有误。
为何先前钱清贵能判别出,到府里卖天蚕丝的一伙是讹子?
光第一眼,那些家伙身上的织品便已露馅。
那些家伙身上穿的衣料乃毛羽织所制,这料子乍看亮眼,但价不算高,商家自是不会特意费力送远。而毛羽织产自位处大翼东南边陲的兑州,与几人声称来自的归隐之地,天差地远。
除了织品,那几人身上穿戴物品北拼南凑,就是钱家这般拥有大翼奇珍的主子们,也不会把自己拼装成那德性。
那四个,或许骗骗一般见识不广的富户还行,可到了钱家任何一个火眼金睛的老掌柜面前,都会露馅。遑论从小就见遍奇珍土货的钱清贵。
那天钱家老二大概也是觉得有趣,竟有人讹上门,才拉着小弟一块进去玩玩。
谁知自家小弟这心理变态的,用五千两银票作幌子把人玩了一顿,还白套了一块货真价实的天蚕丝。
话扯远了。
总之,商事有关的细节上,钱清贵无比敏锐。而杜丹所展现出的眼力,就是比起钱家特意培养的年轻掌柜,亦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