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爷认得这人,哈哈大笑:“宁奕啊宁奕,你不在书院里好生读书,又溜出来作甚?”
那学子生得挺拔,却有张娃娃脸,笑眯眯回?答道?:“听闻南熏门新?开了一家?羊肉烧饼铺子,晚生便想着要去品鉴品鉴,原本是打算顺路过来买几沓薛涛笺……”他指了指沈济手里的蛋黄酥,“这是何糕饼,我竟从未见?过,瞧着不错,可否告知是哪家?铺子买的?”
沈济便告诉他,是自家?做了吃的,不卖。
那宁奕却不肯,说什么?也要吃上。沈济只好从自己的份里卖了一颗蛋黄酥给他。先前他听阿姊包蛋黄酥时嘀咕了一句,说这加了肉茸与土栗泥的蛋黄酥本钱都快十文里,若是在外头卖怎么?也得卖十八文一个?,于是他便照价说了。
那学子竟一点儿也不讲价,掏出铜子便取走了沈济手里的蛋黄酥。
轻轻咬一口下去,他便眯起了眼。
层层叠叠、酥松无?比的酥皮瞬间在他齿间碎裂成细小的碎片,“簌簌” 地掉落下来,每一片都饱含着浓郁的麦香。他迫不及待又咬一口,紧接着,咸香绵密的蛋黄带着格外细腻的沙质感?在他口腔中缓缓散开,独特?的咸香味道?与酥皮的香甜相互中和?下,竟然变得十分?醇厚而悠长。
“好好好,好极了!”宁奕吞下去以?后实在惊艳不已,不仅追问了沈济家?在何处,还说不日便上门来预定这蛋黄酥,“咸与甜本是对立的味道?,没成想你阿姊的手艺竟将这两种味道?中和?的如此?美妙。还有那豆沙也做得好!我是个?无?美食不欢之人,吃过不少豆沙馅的食物,还是头一回?吃到这样如丝般柔滑细腻的豆沙,不仅中和?了这蛋黄的咸腻,又增加了一层温润的甜香。真是绝妙,绝妙啊!”
沈济也瞪大了眼,他也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吃一口糕点便能几乎脱口而出一篇文章的人。
那宁奕吃完蛋黄酥,竟也不去买他的羊肉烧饼了,反而两眼发亮地缠起周掌柜来了沈济今儿带了五颗蛋黄酥,本打算自个?吃两个?的,剩下三个?都给了周掌柜。
方才他卖了一颗给宁奕,自个?吃了一个?,便没有了,但周阿爷还剩一颗没吃。
这剩下一颗是周掌柜特?意留下来晚食时享用?的,自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转身死死地捂住了糕饼盒子:“不成不成,不给不给!”
便为了这一颗蛋黄酥宁奕与周阿爷你逃我追,最后周阿爷插翅难飞,甚至都被追进了后堂里。
沈济看得目瞪口呆。他成日里吃阿姊的饭食习惯了,竟然没想到宁奕会为了一颗蛋黄酥如此?激动。
不过,想想也不惊讶,阿姊的手艺的确是无?人能及啊!有时沈济都觉着阿姊脑子里有层出不穷的好主意,才能想出这样好的点心来。
但总归,他也为阿姊拉到了一个?食客呢!
他本想与阿姊分?享今儿这一件趣事,没想到阿姊一见?他回?来便道?:“济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晚食在锅里一会儿自个?吃啊,你看着湘姐儿、小狗、小鸡,阿姊要出去一趟,去去就来!”
“啊?”
沈济呆呆地站在家?门口,这后脚都还没踏进去,阿姊便在他身边跑出了一道?残影,眨眼便消失不见?了,他只恍惚看见?她怀里似乎还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
沈渺一路小跑过了金梁桥,又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杨老汉的家?门。
“老丈,我履约来寻你盖屋子了!”
这一声来得太突然,吓得蹲在地上刨花的杨老汉险些把手指刨了,几个?徒弟也呆若木鸡。
沈渺拉着他,又找上砖瓦匠贺待诏师徒,拉上他们一群人,由他们俩举荐,又去寻了些会打桩的匠人、石
春鈤
匠、搬运打杂的劳工。
把人集齐了之后,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有些呆滞的匠人们,气势汹汹、口出狂言:“一个?月,五十贯,三间大瓦房!”
杨老汉与贺待诏等人齐齐呆住,半晌,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