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出一道雪一般的人影。

舟行晚要将花辞镜交托出去的动作就这么短暂僵滞,下一刻,他手比心快地改了主意,在流毓就要碰到人的前一秒轻巧一个轩神,把花辞镜搂了回来。

他沉稳地落在同样刚落地的尘轻雪旁边,道:“算了。”

流毓手上接空,又在看清尘轻雪的面容后第一瞬间认清形势,少女“咯咯”笑了一声,看着面前无比碍眼并排的两人,笑问:“如?今雪尊回来,师尊又不想去看了?”

看来他们这场师徒情?谊也该演到尽头?,现在尘轻雪回来,身上灵气未完全?恢复的舟行晚就不再需要她,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虚情?假意下去了。

舟行晚简单询问过尘轻雪的伤势,确认他无大碍,才转过来对流毓说:“回头?是岸。”

“回头??回的哪个头??是回到流云宗继续做一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单纯小师妹,还?是回到师尊您的身边,扮演事?事?以师尊您为先、毫无半点自己主意的乖巧徒弟?”

流毓彻底卸下伪装,她仿佛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那般停不下来,眼角浸着作弄的泪水,又倏然敛了笑,锐眼如?锋,豪气干云:

“流云宗不是我的岸,您身边也不是,只要众人对‘女子修行不如?男子’的信奉还?在,不仅流云宗、不仅修仙界、不仅九州……这整个天下,通通都不是我的‘岸’。”

她昂声痛斥着,又竭力嘶喊,或许这些想法太?过大逆不道,流毓从没把它们说出来过;又或许她曾经与人夜谈理想,却遭受嘲讽“白日做梦”,如?今遇到有人肯听、有人或能理解、有人不曾打断,便终于找到个宣泄的出口,想要将这世道从未认同的、她深深坚定的那些“大逆不道”让世人都能知晓。

哪怕这“世人”只有一个。

她深深看着舟行晚,那双漂亮的杏眼里装满了从前没有过的倨傲和?决绝,少年意气风发,贪恋而又冷漠:“我好喜欢您,除去双亲和?自己,您是弟子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或许您怨恨弟子先前对您动手,没有借口,那就是我的本意,但那不是我想做的事?。”

她一字一句,颇觉惋惜又不可逆改:“可是师尊,您总不能让我因为喜欢您,就连我自己在这世道中的尴尬处境都不管了吧?”

她深深感激着、并欢喜着跟舟行晚的相遇,她喜欢这个人,干净明?媚,落落大方,却永没有谁能比得过她心里的自己,她永不会因为对谁的喜欢就放弃自己。

舟行晚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他知道流毓是对的,并在某一条路上做得很好,无需他的引导,无需任何?人的赞同或者否认,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

……只是仍旧有些偏激了。

舟行晚还?想再说点什么,后方妖兵又至,前面另一支不知由?谁带队的诛妖之师也赴前线,两边人马相见眼红,立刻打作一团。

流毓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又或许觉得快意,她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忽然询问尘轻雪:“玉秽还活着吗?”

尘轻雪并不言语。

流毓却从他的眼神里得出答案,看上去颇为惋惜,又突然喊住舟行晚:“师尊。”

舟行晚抬眼望去,欲言又止,最终弭弭无音。

流毓笑意盈盈:“我来杀你?之前,好好活着。”

说罢,少女手中长剑灵动,轻巧剥开将她视为敌人的妖族,踩着空中飘落的那些簌簌残叶离开了这个地方。

尘轻雪跟舟行晚互看一眼,也相继加入了战斗中。

两人修为都不低,纵然尘轻雪刚经一战,舟行晚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身边还?有个拖累的花辞镜,有他两人加持,还?是很轻松地解决了这边的妖族。

前来诛妖的众人于是向两人致谢,迅速赶往了暗域之森的更深处。尘轻雪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眉头?一皱:“不对。”

舟行晚问:“怎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