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然道:“我太久没回?来,流云宗已?经?有许多人不认得?我,没能好好为师兄接风洗尘,先自罚一杯。”

她说着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唇边沾了几滴湿润,不在?乎地随便揩去。

知天厉双手捧杯:“师妹这么多年没回?来,怎么反而跟师兄客气了?”

“不是客气,是道谢。”一杯饮尽,黎青将手里的杯子放了下去,瓷器磕到木桌上发出轻响,她微微笑?道,“我不在?这二十几年,渡儿跟师妹承蒙师兄照顾,若非师兄作保,我这个儿子或许在?去年剖丹案出来的时候就死了,这是恩情,师妹没齿难忘。”

知天厉挥了挥手:“蘅晚是你的孩子,那就是我的侄子,再说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在?,就算师妹你之前没传讯过来,我也?不会?让他出事。”

黎青展颜,又?看向自己另一侧的女人:“还有昭明……这么多年我不在?宗里,她神识缺断状若疯癫,若非师兄关照,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轻轻地念着“昭明”两个字,下首处的女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是始终作为旁观者的舟行晚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眼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圣明子”三个字,想起上回?回?流云宗时粗略一眼,对方当时蓬头垢面久未打理,如?今虽不说光鲜亮丽,好歹衣发都是熨帖的,他当然认不出来。

只是……舟行晚略略扫过一眼宴上几人,不知自己到底是误入了什么恩怨前尘。

一旁知天厉脸上却突然有些不自在?:“师妹这说的什么话,昭明怎么说也?叫我一声师兄,就算没有你,我怎么会?对她置之不理?”

黎青低低笑?了一下,她温柔地看向旁边形同提线木偶的昭明,说:“这倒也?是,倘若细说起来,师兄还得?好好谢一谢她呢。”

她话未说完全,知天厉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仙门大比时各宗门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妖族的攻击,流云宗并无不同,何况当时连身为宗主首徒的玉秽都已?叛变,在?这种情况下,流云宗没直接沦陷都已?不易,还成?了整个九州里唯一一个安然无恙从妖族的袭击里守下来的,这其中就是昭明的功劳。

当日并无多少人留守,是以无人能够复述那天的战况;只是听那时留在?流云宗的弟子们说,妖族来袭时他们立马就开了结界,是后来清点人数时发觉少了一个,于?是连忙打开结界去寻昭明却没想到根本就不必他们去寻,结界刚一打开,众人还没踏出流云宗的地界,就看到衣衫破烂了不知多少血痕的昭明一手执剑,直直立于?天光破晓的结界之外,身前无数妖族残肢断骸堆垒,宛如?一个沐血的杀神恶鬼。

知天厉眼神闪烁,忙不迭点头:“是要多谢她。”

两人再度举杯,又?是一轮推杯换盏,先前的话题在?昏沉中翻了一篇,知天厉酒意上头,不再与黎青客套,转而叙起了平常话。

他问:“说起来,那舟光济如?今应该也?才四?五十岁,应该还没到天人五衰的时候,师妹现在?回?来,难道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算是吧。”黎青淡淡的,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颜如?水死了,新的人皇要清算朝野,我刚好在?那里待腻了,所以把?舟光济这么多年做的龌龊事公之于?众,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投好胎了。”

“……”知天厉短暂一愕,大惊失色道:“他可是蘅晚的亲爹!”

“那又?如?何?”黎青道,“师兄以为我为何爱渡儿?是因为他的爹是舟光济,还是因为他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知天厉说不出话。

黎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回?没有立马喝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她做了一个怀念的表情:“师兄怎么这幅表情?是太久没见所以忘了吗,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知天厉想起什么,脸色微变,后背也?慢慢地浸出一层冷汗。

他当然知道黎青这回?回?来会?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