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轻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毫无芥蒂地向舟行晚坦言,然后问,“我有点热了,外衣脱下来拿在手上不好看,不知道好友愿不愿意替我穿一下?”

“……”舟行晚怀疑自己刚才打冷颤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说?,“我不冷。”

“我知道好友不冷,是我热了。”尘轻雪眼也不眨,脸不红心不跳道,“所以要是好友不热的话,能不能帮我穿一下?”

舟行晚跟他对?视三秒,本?来是不想接受这种类似施舍的关怀的,偏偏又吹起一阵冷风,他冷得手都在抖,底气也像被风吹散,最后只好妥协。

“好友你人真好!”

尘轻雪麻利地把自己那件带毛的外衣解下,然后罩在舟行晚身上,说?话的尾音都止不住往上扬了起来,“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的,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真的好喜欢你~”

被拉来防备流毓突然冲到舟行晚旁边抢人注意力?的吕品?跟在两人身后,见证自家师兄从未有过的体?贴举动,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造作!”

“造作!”旁边的流毓摸着衣领,也有点跃跃欲试,“我也热了,我也可以把衣服给师尊穿的。”

吕品?心里警铃大作,他瞪大了眼看旁边那身将人衬得少女感十足的粉袄,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把人拉了回来:“得,求你了,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前面,舟行晚不知道吕品?跟流毓又快吵上了,尘轻雪的身量比他要高一些,那件衣服穿在身上有点大了,几乎把他全?身上下封得水泄不通,只留了一张脸露出来他这回是真的一点风都吹不到,身上的些许冷意彻底驱散,而旁边的尘轻雪似乎对?他的变化丝毫不差,他注意力?又被其他东西吸引过去,一身雪色的男人眼中好似含光,他指着最近的那家卖花灯的摊贩问:“好友,你看那个灯你喜不喜欢?”

舟行晚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离得最近的小摊上高悬着一个花灯,灯是正常的鲜花样式,没有取巧做成其他动物?的形象,按理来说?不该让人一眼注意到;但那只花灯的造型却做得特?别漂亮,区别于寻常的花灯,婉约简单却又不让人觉得太过朴素,饶是舟行晚这种对?逛花灯没兴趣的也心生喜欢。

但他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舟行晚轻声谢过尘轻雪好意就?没再说?话,他抿着唇,细想这段时间对?方的诸多?照料,总觉得自己应该问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几个心思兜来转去在嘴里来回变换着不同说?法,舟行晚不是觉得那些话矫情就?是觉得自己矫情,到最后什么也没问出,只是叹了口气。

尘轻雪从他拒绝那只花灯起就?兴致缺缺,他很轻易地观察到舟行晚情绪不对?,问:“好友,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舟行晚本?来已经不打算问了,听?他这么说?刚消下去的那点心思又重?新起来,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了个最直白却简单好理解的问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尘轻雪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目光也变得疑惑:“你我既然是好友,我对?你好有什么不应该的?”

舟行晚沉默了会?儿,问:“你应该听?到过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吧?”

还是问出来了。舟行晚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尘轻雪那件外衣的毛领上,虽然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却还是无可自抑地心跳快了几分。

作为当?事人,他当?然是知道外人是怎么说?他的:无非就?是自私、恶毒、凶残这一类刻薄的字眼,总归原身杀的那两百多?条人命一天背在他的身上,天底下的人就?一天不会?给他留什么好话。舟行晚从窥探到原身记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也并没有什么怨言,他当?然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如果……如果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怨恨他的话。

因?此,尘轻雪的示好绝对?在意料之外,如果说?在来仙京的路上的那一点照料是因为听?了闻人错的话,那现在呢?闻人错总没叫尘轻雪照料得跟他“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