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妙漪刚走进院子的时候, 顾玉映就察觉到了,而且她觉得?容玠也察觉到了。
因为自苏妙漪来了之后,他虽没往那边看, 可整个人?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苏妙漪要走,他才?动身站了起来。
“顾娘子, 天色已晚,你是该回?去了。”
听出容玠言语间的送客之意?, 顾玉映错愕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缓步往学宿外走, 苏妙漪迎面走了过来, 脸色看着?不?大好, 似乎是有?些不?情愿。
二人?擦身而过时, 顾玉映忽地想起什么,开口唤道,“苏娘子。”
苏妙漪一愣, 转头看过来。
“听说过两日, 知微堂要在醉江月举办一个新书订购会, 临安城各家府上的夫人?小姐都已收到了帖子。为何独独我顾府未曾收到?”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眉眼间的怨气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虚。
可见顾玉映问得?一脸认真,似乎又不?是要计较的意?思,苏妙漪定了定神, 解释道, “我原以为……你会不?大喜欢那种场合。”
顾玉映想了想,“那些高门?贵女,我的确不?大喜欢。”
苏妙漪松了口气, 展颜笑开,“我就说……”
“可你的新书,我还是很好奇。”
顾玉映话锋一转,“所以两日后,我能去醉江月么?”
苏妙漪的笑容僵了片刻,才?讪讪道,“当,当然。顾娘子愿意?赏我薄面,知微堂荣幸之至。”
待顾玉映心满意?足地离开后,苏妙漪才?丧眉搭眼地走进小榭。
“来找我做什么?”
容玠问。
苏妙漪抬眼,终于看清了容玠那张脸。
数日未见,他倒是没有?旁人?形容得?那样落魄憔悴,可仍是肉眼可见地清减了不?少?。
他两颊变得?更?加瘦削,五官轮廓也有?了锋锐的棱角,此刻在微暗的天光映衬下,更?显冷峭阴晦,竟叫人?有?些望而生畏。
苏妙漪只和那双黑沉的眼眸对视了一瞬,便?匆匆移开目光,“县主和青云托我送些东西给你,如今东西带到了,我也该走了。”
容玠看向站在小榭外的遮云,以及他手上的包裹和食盒,“那你呢?”
苏妙漪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东西都是她们带的,那你带了什么?”
苏妙漪一愣,又转眼对上容玠,不?可置信地,“……容玠,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兄长了吧?我为什么要给你带东西?你去了哪儿,受了什么苦,我难道会关心么?”
容玠看了她片刻,才?凉薄地扯扯准唇角,“也对。”
他转身,回?到案几边坐下。
就在苏妙漪以为他会打发自己离开时,他却?又开口了,“你不?关心我,我却?关心你。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从回?临安那一日起,一项一项,事无巨细地说来听听。”
苏妙漪微微睁大了眼,“你有?病吧?我为何要向你汇报这些?!”
容玠眼眸微垂,并不?看她,“苏妙漪,若有?一个人?知晓了你最重?要的秘密,你会如何做?我以为,若此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掌控之中?,那尚可留有?余地。反之,便?连一线生机都不?可留。”
恰好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容玠那双凌厉的眉眼遽然暗下。
下一刻,苏妙漪踢开了他对面的凳子,木然坐下。
左右她没做什么亏心事、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既然身正不?怕影子斜,那此刻要做的不?就是唠家常么?
容玠要听,她说便?是。
苏妙漪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开口,以不?带丝毫感?情、平铺直叙的冰冷口吻。
“回?临安城第一日,我向我爹打听了当年的矫诏案,但我什么都没告诉他。第二日,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