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侧身瞧着外头的棚子,她想了想说:“办是办的,只婶你得知晓,我们都是从春山湾那犄角旮旯的地界来的,走水路羊皮筏子是载不了多少东西的,得赶两个时辰的路才能到镇上。”
“而且你要不要我们给你合个婚,算日子,请师家来打煞,给你们屋里置办一番,晌午吃饭要不要厨娘来掌勺,炉子锅具碗我们这都自备的,要放炮仗的不要…”
姜青禾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直听得夫妻俩目瞪口呆,两人当时来的时候咋说的,听说都是往村里走的,估计图个人多热闹喜庆,其他就不指望了。
没成想这跟瞎驴碰草垛似的。
虽然两个人穷,可几十年攒下来的家底还是有的,一两半能拿得出来。
姜青禾听两人说家在九条巷,只觉得耳熟,等人走了坐在炉子边想,毛线缠到了手指头上绑了好几圈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当初她去工房时,那小吏说的,让她在镇上也来一个走亲车队,当时她是咋想的,她觉得自己办不好,那之后几天都沉浸在消沉的日子里。
可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之前早该来的地方,她站在九条巷破败低矮的屋子前,这里没有院子,房子前后都是相互挤挨着的,从小房子走出来的人家都得弯着身子过。
可以说这环境比她曾经去过其他村还要差,感觉身子都是蜷缩在屋里的,完全施展不开。
她有点后悔接下这个单子,不是觉得不配,而是在想,高调地吹吹打打在这里真的好吗。
可她又摇头将念头掐灭,她不能忘记自己当时的初衷。
姜青禾去了大妮家,倒没那么逼仄,但是光线昏暗,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也说不出来到底要怎么布置。
她只能先出来再盘算,回了湾里,姜青禾先跟宋大花说了这个事情,毕竟之前一直都是她在忙活的。
“不就是到镇上,俺们那么多路都走过来了,给马骡子换几副蹄掌的事情吗,”宋大花很兴奋,她拉着姜青禾嘀咕,“你忙俺也不好说,其实自从这活计停了后,大伙心里还挺不得劲的。”
“本来想着到过冬,能再攒上一笔钱,等开春张罗着嫁女和娶亲,有的就想着再起座屋子,家里闹得不成样子。这活随着农忙来了,说停就停了,一停停到现在也没有啥起色。”
宋大花当然急阿,离她要造的青砖大瓦房还差几两银子呢,她也四处拉生意,可大伙地里头忙,撞上了农忙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姜青禾自然是知道的,她本来也想往八独街那边去一趟的,正巧人撞了上来,那就先在镇里试试水,能不能趁着还没上冻赚些钱。
这事情一跟之前走村的人商量,一个个精气神立马就起来了。
“走走,俺前两日才刚学了道新菜,指定不会丢丑的,”赵大娘信誓旦旦地表示。
王老爹也连忙说:“俺儿子和其他几个小子的唢呐吹的有点模样了,俺们肯定也不会丢这个丑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他们这些日子哪怕失去了这个活计,也从来没有断过本来的手艺练习。
每天无论天冷寒气重,王老爹都会叫上他儿子和其他几个小徒弟,跑春山那去练唢呐。骡子的几个车把式也照旧会每天看看车轱辘,要不要换,给不给包个皮子套,马骡子的蹄掌有没有磨损严重,要不要再换新的,草料得备足。
小鱼则白天去社学,晚上拿着珍贵的算盘敲敲打打,还有赵大娘,到哪都不忘了学点做菜的手艺,怎么好吃怎么省,甚至还和几个人上山里挖了一大片野芝麻,送到镇上的油坊,榨了半葫芦的香油,准备到时候烧菜滴几滴在菜里。
宋大花其实哪不晓得,她挥了挥手喊:“都去哈,都去,日子定在了后日,大家东西都备备齐全,赵大娘要豆腐的,你得今天去跟陈老大家支会声。”
“双丫,胭脂水粉再瞅眼,注意着点自己的手劲,别老给人糊成个红屁股,福姨阿,你那开脸再轻点些,发髻给人盘盘好看些。”
她一一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