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丑陋。
杨炫心里又酸又疼,仅仅五年,这个外表完美无缺的人将自己糟蹋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杨寒川!”他的声音在颤抖,“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腿上有伤吗?”他蹲下去,欲要去抓杨寒川的裤腿,可突然动作一僵,回忆起方才听到的沉重而奇怪的脚步声。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拽住左腿的裤腿,慢慢拉上去,一条手掌长的疤痕映入眼帘。不用猜,他知道这是骨折后留下的疤痕,因为他的左腿上也有一条相同的。
眸中泪光闪烁,杨炫仰头看向杨寒川,唇色不知何时失去了血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杨寒川蹲下身,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半晌后轻声开口:“因为我不想用一句‘我犯病了’来轻描淡写地抹去我对你的伤害。”
泪水奔涌而出,眼前模糊不清,只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杨炫无声哭泣。
“离开你之后的每时每刻,我都能看到一身是血的妈妈抱着他的头,他们两个人不停地对我说:‘去死吧’。我想我该随他们而去了,可就像你所说的那般,祸害遗千年,我次次寻死,却次次失败。后来宋千山借口出国,将圆圆送到了我家里,圆圆告诉我你开了一家舞蹈室,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突然就没有了寻死的念头。一死了之并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补偿方式。”
“乖乖,这四十多年来,于我而言最幸福的时光,便是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杨寒川笑着抹去他的眼泪,捧住他的脸:“如果重来一次,我仍然会选择那么做。乖乖,我得到过你,所以这辈子的我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他说:“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末路,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乖乖,回去吧,去奔赴只属于你的人生。”
他说:“别哭,我永远是你的哥哥,永远是你的依靠和避风港,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是最亲密无间的亲人,所以你并不孤单。”
杨炫浑浑噩噩地走出酒店,回到车上后呆坐了许久,而后突然之间放声大哭。哭得像个三四岁的孩子,可不会再有人温柔地将他抱在怀中,用温暖的指腹擦掉他的眼泪,温声安抚着他的情绪了。
他哭肿了眼睛,回到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忽然回忆起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这件事本已经遗失在了记忆的长河中,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画面,听到清楚的声音。
在他小的时候,大概是七八岁那一年,有一段时间他很喜欢画画。他将自己画的画都保存在了床底的鞋盒里,有一天,不知道杨哲发什么神经,突然打扫起了他房间里的卫生。他放学回来后又画了幅画,趴在地上打算去拿鞋盒时才发现鞋盒不见了,他质问佣人,质问管家,却都说没有看到。
杨哲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轻飘飘来了一句:“我扔了。”
他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让杨哲去把他的画找回来,杨哲不耐烦地收起报纸,“都过了一下午了,外面垃圾桶里的垃圾早就被垃圾车收走了。”
看到杨哲不以为意的态度,杨炫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哭着跑出门外去翻垃圾桶,结果发现外面的垃圾桶果然干干净净。他给杨寒川打电话,说自己的画被杨哲丢掉了。杨寒川二话不说便坐了最早的航班飞回连城,那时杨炫早就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鞋盒被放在地板上,里面的画不多不少,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