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宣传栏上那个英语第一的姐姐吗,好年轻啊。”
“姐姐你在哪里上大学啊,现在在上班吗?”
“姐你高中班主任谁啊,认不认识吴老师?那是我们老班,人可凶了。”
喻瓷有问必答,身边坐了十几个小姑娘,她跟她们聊天,听她们吐槽八卦,一点也不觉得吵。
聊了十几分钟,下课铃打了,体育老师在操场吹哨,刚刚还围在她身边的学生们立马跑去,集合下课。
她在阅读亭里坐了很久,等周芝梅上完课,俩人在校门口的小吃街里找了家店吃饭。
下午喻瓷没回一高,跟周芝梅道别,她沿着这条街走,穿过熙攘的巷道,越过一家家开在路边的店,两侧的桐柏生得高大,从叶缝中透出的光斑驳落在脸上。
喻瓷走到了一家老旧的居民楼前,她坐在石椅上,树上的蝉鸣声一阵一阵,远处的老爷爷老奶奶们聚成一团打麻将和闲聊。
她抬头,数到第三层,那家阳台上摞得全是杂物,看起来好像许久没人住了。
这里房租很便宜,当年的靳怀潇独自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屋子,离一高不远,而喻瓷住在小姨家,每次放学靳怀潇都会先送她回家,再绕一大圈回自己的家。
喻瓷第一次来他家时是高二,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家具,他将卧室里的书桌搬出来放在客厅,又去市场买了一把带靠背的软椅,那是给喻瓷准备的。
两人在他家里补课,喻瓷给他补习英语,靳怀潇帮她补物理,她来过很多次,之前的那扇窗户太薄了,风一吹,窗户直颤,靳怀潇跟房东反馈也没得到解决。
靳怀潇的钱除了基本的生活和学费,几乎都攒下为她做手术了,还有被家里人要去的一部分,他没有钱来修补这临时的出租房,也觉得没必要花在这上面
喻瓷第一次来他家补课后,回到自己家后,瞒着靳怀潇,偷偷拿自己攒的钱直接找了师傅上门,将那两扇窗户都换成坚硬的窗户,不会在冷风中被吹得直颤,也不会在推拉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声音。
那两扇窗户现在还在。
喻瓷坐了十几分钟,起身接着走,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市区的书店,自然公园,城郊的江边……整个江镇,全是她和他过去走过的路。
从早上九点,一直走到下午六点。
夕阳出来了,喻瓷站在江边,周围有带着孩子散步的家长,有手牵手约会的小情侣,迎面吹来的风带了江水的潮湿气息,吹起她身上单薄的罩衫。
她好像看到许多年前,那场暴雨里,在喻瓷崩溃绝望的一天,他们牵手奔跑,穿过连绵的雨幕,学校,图书馆,饭店,医院,老旧的居民楼……一切的一切都被甩在身后,他带她来到江边,让她放肆地哭。
也是在那一天,喻瓷决定考海城大学。
她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往事已休,如今迎着夕阳,金色的光落在江面上宛若粼粼金箔,她听到温和的风声,湍湍流动的水声,翠鸟鸣啼,夏蝉嗡动,以及……
手机振动的声音。
叮咚一声,是微信提示音。
J:【小瓷,吃饭了吗?】
小狗探头。
喻瓷如今站在江边,走过这座熟悉的小城,收到靳怀潇的微信,一句简简单单的“吃饭了吗”,让她想起来的,是大学四年他做过的无数顿饭。
狭小的厨房里只能站得下一个人,她就盘腿坐在客厅,或者靠着厨房的磨砂门,偶尔安静等他,但大多数时间都在骚扰他,在他忙碌的时候,趴在他背上亲他,或者将手从他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去摸他的腹肌。
他做的饭真的很好吃,他这个人也很好。
喻瓷忽然很想见他。
她等不到明天,她想现在就见他。
她没有回靳怀潇的微信,而是打车回到胡同口,开上自己的车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晚上十点她到了宁泽,直接去了靳怀潇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