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满是血腥味的喉咙里溢出凄惨的叫声。
院子的这片角落里逐渐汇聚了一滩血洼,男人打红了眼,丝毫没在意铁火钳上都沾满了血,更没在意少年单薄脊背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反正打得这小畜生满身的血,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发着重烧的迟朔却没有像往常撑得那样久,意识不受控制地条条抽离,天旋地转,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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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迟朔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是趴着的,然后同时听到了张大娘和迟欢激动的声音。
“乖乖,你可算是醒了。”
“哥――”
迟欢想扑上去抱住哥哥,被张大娘赶忙拦下,“欢欢,别乱动你哥哥,他现在浑身是伤,你也是的,头上纱布还没拆呢,就急着下床!”
“窝,想,抱抱,轻轻的……”迟欢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着说,“很,轻的。”
本来听到迟欢喊哥放下的心,又在见到迟欢头上贴了纱布时提了起来,“欢欢,你的头……”
张大娘忙道:“放心,欢欢只是身子弱晕过去了,头上破了点皮,连针都没缝,倒是你,头上缝了好几针,送过来的路上还在往外哇哇地冒血,大娘都快被你吓死了!”
迟朔这才把紧绷的弦松快了,“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看上去颇为傻愣愣地把这三个字重复了几遍,惹得张大娘老眼一酸,恨不得剥开这小孩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有没有他自己,“好个板板,不是大娘说你,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了,被你爹那么不要命地打,做啥子不还手,啊?大娘给你拿个镜子,你看看你自个儿的背,大娘再去晚那么一两分钟,你这小子骨头就断了!”
迟朔乖乖地趴着,从知道迟欢没事起脸上就挂着傻乎乎的微笑,也不喊疼,一声不吭地听训,张大娘没舍得多数落几句,长叹道:“你这孩子啊,就是太省心了……”
一个十六岁的半大男孩,怎么能比大多数成年人还能忍呢,张大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感慨地想,她家女儿十六岁的时候,还在为偷看电视跟她斗智斗勇哩。
手指被轻轻拉了拉,张大娘抹了把脸低头,看到迟朔在枕头上努力侧仰起瘦削的脸,被铁火钳毒打得差点丢命,那双好看灵气的眸子里依然盛着平日里接过油登子时清澈如粼粼波光的亮芒。
“张大娘,谢谢你救了我们兄妹。”如果不是被打得爬不起来,张大娘丝毫不怀疑,这小子一定会郑重地给她磕头道谢。
迟朔受过的苦太多,数不清也记不住,他受过的恩惠少得可怜,于是每一笔都记在心里,惦念着以后做牛做马偿还,一刻也不敢忘记。
15 | 13.浪潮
【。】
迟朔在医院里呆了一周就出院了,一是高中的课程安排得又密又紧,他不敢拉下太多,二是住院花出去的钱跟水似的,虽有张大娘垫付,且嘱咐他不用还钱,迟朔表面上答应了,心底里仍在盘算该怎么赚钱把这笔钱还上。
救命之恩已是难以报答,他至少该把钱还上,张大娘的女儿还在读研,做街边摊小本生意的,手头不比他松快多少。
住院费加上治疗费和医药费算下来七七八八几大千,迟朔从没觉得如此缺钱过,存在罐子里的钱被薅去了,好在他从不把钱存在一处,每日的柴米油盐钱都从藏在床垫下和衣柜里的一点票子里抠出来,他不愿意短了迟欢的吃食,迟欢那豆芽菜般的身子不能不养,便在自己的份额上一再克扣,以致腹中时常饥饿,提不上力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亲拿走那些钱后不知去哪里烂赌了,一连几周不见踪影。
腹部的陈伤才贴了封隋给的膏药好点了,背上就喜提新伤,迟朔对这种境遇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幸好入秋后穿着衣服多了,还算能遮掩住身上缠的纱布。
他拜托张大娘给学校的请假理由是发烧感冒,回到学校里,待李茹洁扑上来关心了一通离开后,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