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周屋檐底下灯火照不到的地方是暗沉的。如瑾站在暗处看着院中央,那里侍立的丫鬟婆子们脸上俱都喜气洋洋,没有丝毫因早起和天寒而产生的不悦,满满都是对即将搬入的新居的期待。
她看着那些人,突然记起小时候有一次看戏的经历。那时候在青州家中的会心堂,她和长辈们坐在花厅里热热闹闹地说笑,对面戏台上灯火通明,锣鼓喧嚣,穿了花花绿绿衣服的人来回翻滚打斗着,或者依依呀呀唱着她听不懂的戏词。那场景和眼前所见重合在一起,如瑾觉得那些欢喜的仆婢们就似当日戏台上的生旦,她们的喜怒哀乐离她太过遥远,遥远得一点都不真实。
仆婢们拱卫的是一顶靓蓝色的软轿,老太太最喜欢的颜色,而且上头定要用金色的丝线一针一针绣出流光溢彩的花纹。正房帘子掀起,两个粗壮的妇人抬着一个大圈椅出来,上面坐着围得严严实实的老太太。她现在不能下床,从屋里到软轿的几步路都要着人抬着才能完成。直到被送进轿子里安顿好,昏睡的老人家都没有醒来,一直处在睡梦中,最后是蓝泽怕她坐不住轿子掉下来,命人用软绫束了两下将她拦束在轿椅上,这才抬去外院登车。
东院蓝如璇一家已经收拾整齐等在马车边了,蓝老太太一上车,她们不等蓝泽吩咐自己纷纷钻进了马车,将蓝泽气得不轻,忍了忍终究没发作。因了永安王府要纳蓝如璇,襄国侯乔迁总也不能将她落下。
“姑娘,大姑娘脸色不好呢,她跟前灯笼的光是红的,都没把她脸上映出血色来。刚才上车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明显是体力不支在强撑。”碧桃在如瑾耳边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