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端的是众望所归!
接旨,拜主,供祠,本该还有庆宴,可现如今的大秦正值灾祸频出之时,沈家便将这一节省了去,虽则如此,却仍有君临城中的权贵世家争相送礼,据说那一日的礼收的沈家人手软,整整一个前院都放不下,沈家人一扫从前的萎靡之气,总算是在整个君临城中长了一番脸面,每个人面上都是与有荣焉的喜气,只除了老太君和二房。
任凭前院如何的热闹非凡,伽南馆中却仍是一片寂静,雪已停了半日,隐月湖上结了一层冰,此刻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满目的雪色晃花人的眼睛,沈苏姀正在暖阁之中倚窗临帖,从今晨圣旨至沈府到此刻暮色将近,沈苏姀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大摞,纤细的手腕仍然行云流水,手下的绢花小楷依旧玲珑好看,好似不会累一般。
香书早晨的狂喜在此刻已经渐渐褪去,看着一直临帖的沈苏姀,她的心中不知怎地再也高兴不起来,她家小……不,她家侯爷,看着她家侯爷此刻那沉静的面容,她心中不知怎地反而实沉沉的不安,转头看了一眼摆在一边的金银宝册和那玄醺相间的宫服,香书微叹了口气,这边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帘一掀却是香词,她看了香书一眼直直朝暖阁而去,朝沈苏姀一福,“主子,有人来访。”
沈苏姀依旧低着头,今日送礼的居多前来求见的也不少,对此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她的目光仍然落在墨迹斑斓的宣纸之上,“不见。”
香词却迟疑了一瞬,“主子,其人乃是凤王郡主麾下门客,说只要通报您便定会见他的。”
沈苏姀手中的朱笔终于停了下来,她抬睫看了看香词,默然一瞬道,“那就请吧。”
香词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见自家主子竟然真的见了那人,她不由得也有两分意外,闻言又福了福身,这才转身出去请来人入伽南馆,沈苏姀放下笔,待墨迹微干才收了帖子,香书见之立刻便上前来帮忙,末了沈苏姀吩咐道,“沏最好的茶来。”
沈苏慕身上系着一件鸦青色的斗篷,风帽一戴,面容在暮色之下便变得模糊不清,他挟着一身寒意进的伽南馆的院门,香词为他掀了门帘,走进暖阁之时只看到沈苏姀一人身影纤细的站在窗前,沈苏慕心头一热,将风帽摘了下来,“姀儿。”
沈苏姀不知想什么有些出神,闻言立时转过了身来,他的眸光不变,看着她的模样仍是宠溺之中带着温柔,好似生怕眸光厉害些便将她惊跑了似得,沈苏姀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斗篷,抬手一请,“这边坐——”
沈苏慕便朝窗前的宝椅走去,见那窗户开着便顺手关了上,刚落座便有些疑问的看向了沈苏姀,“为何要住在此处?”
伽南馆在沈府来说实在是太过僻静了些,沈苏慕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自然知道这地方一般情况之下主子不会住,沈苏姀见他眼底带着心疼,不由得从容一笑,“没什么,起初刚回沈府之时我便住在这里。”
沈苏姀话音落定沈苏慕眸色便是一暗,深吸口气道,“都是哥哥不好。”
沈苏姀一听不由得又苦笑两分,起初她回府之时自然是受了冷待的,沈老太君给她指的地方都是偏僻的,好似眼不见为净一般,沈苏姀最后选了这一处却是里头最为偏远的,老太君满意,她自己也颇为满意,沈苏姀摇了摇头,“苏姀自己住的很好。”
沈苏姀为沈苏慕倒了一杯茶,她有些意外他竟然会亲自来沈府找她,她本以为他应当是不愿意再回来沈府的,见沈苏姀拿疑问的目光看向自己,沈苏慕眉目之间浮起两分愁色的道,“姀儿,这洛阳候之位可是你自己求得?”
沈苏姀看着这双眸子不愿说假话,点了点头,“是。”
沈苏慕眉头微皱,“为什么?”
沈苏姀唇角几动,缓缓地将眸光垂了下去,窗外的暮色已经被夜色所替代,雪虽然停了却仍是有呼呼地风声作响,室内一片寂静,默然良久沈苏姀才道,“只因知道这世上有了权势有了名望才不会被人轻易欺辱,也只有在有了权势之后,你想做的才会变得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