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蒋管事那乡中虏疫流行,临行前,他的妻儿也发病了。蒋管事要照顾家人,又不愿连累我,非要让我离开。那时,恰好乱军把西去的道路也截断了,我无处可去。恰在此时,我听闻这宅子已经被萧寰废弃,如今空无一人,这才壮起胆偷偷潜回来,看一看到底能不能遇上你。”
说罢,她望着虞嫣,神色哀求:“阿嫣,我知道虏疫难治。京城之中,但凡一家之中有一人染疫,别人大抵都逃不过。故而蒋管事非要我离开之时,我知道他是抱着与他家人同归于尽之心,也只得离开。可如今,既然有了一线生机,我又怎么坐视不理?我这辈子遇上的好人不多,蒋管事是个首屈一指的大义之人,我能不能救是一回事,愿不愿救又是另一回事,故而事至此地,我断然不可安然待下去。”
虞嫣看着她,只觉错愕。
“这么说,不管我愿不愿意,你之前都一直打算着要回去?”她说。
滕蕙似乎自知理亏,弱弱地“嗯”一声。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你弄些药?”
滕蕙已然不太敢看着虞嫣的眼睛,片刻,似乎又给自己壮了壮胆,道:“药的钱,我都会给你……等我下次过来,我可直接带上金子。”
虞嫣看着她,只觉额角的血管在跳。
虞甯和虞嫣有过协议,关于那边的事,虞嫣都不再隐瞒。
所以晚上吃了大餐之后,虞嫣把这件事告诉了虞甯。
如她所料,虞甯和虞嫣一样反对。
“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可行性的问题。”虞甯给一位医生朋友打电话咨询过之后,回来看着滕蕙,神色严肃,“首先我要告诉你,天花没有特效药,这边之所以能消灭,是因为接种疫苗预防。按照你的说法,那位蒋管事的家人已经在那边病了快一个月。这种情况,后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蒋管事也跟着家人得了病,第二种,他没有得病。天花的病程大约也是一个月,如果蒋管事得了病能扛过去,你带着药回去其实意义不大,如果他扛不过去,那么更没有意义。那边又是局势动荡又是闹疫情,你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之后会面对什么,如果发现危险也不能马上回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这么多不确定因素,你非要过去,如果遇到危险,岂不是辜负了蒋管事的一片好心?”
虞嫣觉得,讲大道理,果然还是虞甯更在行。
果然,滕蕙一时反驳不起来。
“道理我自是知道。”好一会,她小声道,“我过去之后,先去看看蒋管事,如果能帮上忙就帮,如果帮不上,自然会另外找地方投奔。我在京城附近的各县都有货栈和伙计,也认得些豪杰,只要打点到位,自保不是难事。”
“那也不行。”虞嫣在一旁插嘴道,“你也知道那边是天下大乱了,既然天下大乱,难保不会坏人横行。别的不说,就说你打算依靠的那些人。如果他们看你一个弱女子,起了坏心眼谋财害命呢?”
滕蕙即刻道:“不会的,我岂会那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