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5 / 6)

之后只草草地见过那女人几面,即便杀了小弟成了太子、成后皇帝后他又见过许多比那女人更年轻更美丽的佳丽,但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那个女人的气度——如今,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他想,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与其说是仰慕,倒不如说,是一种铭心刻骨的嫉妒;与其说他对那个女人有狂热的迷恋,倒不如说,他极端地憎恨自己身为龙子皇孙,却永远拥有不了那个女人的气度。

他是大皇孙,是太子,是皇帝,终其一生,却永远不如那个女人恣意,倘若有来生,他想,自己愿意成为一个像她那样的男人。

何太后不知皇帝这是回光返照,看见皇帝眼中的光芒,越发以为皇帝依旧在装病,皇帝的嘴唇微微翕动,她分辨出“小舅妈”三字,便不再去追究皇帝想说什么,心里隐约觉得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于是便挺着脊梁,固执地向外走去,出了宫门,看见何征正与总管太监们说话,眼睛斜睨向那些转瞬间便另投新主的阉人,开口道:“循小郎呢?哀家要见他。”眼里看着何家人,何太后不由地在心里将何家在这起变故中的作用衡量一番,最终,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不敢再去追究这事,只能一次次地安慰自己,亡国乃是自己大儿子的错,倘若是小儿子登基,定不会如此。

何征暗中打量了太后一番,见太后安然无恙并无动了寻死的念头,心里松了口气,忙道:“循小郎忙于公务,太后且回寝宫稍等片刻,随后,费而隐便领着先太子之子来见太后。”

太后端庄地点了点下颌,将手递给等在一旁的嬷嬷,如往日一般,慢慢向太后的寝宫走去,行了几十步,微微回头,看见何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身子一软,便萎靡地倒下。

回到寝宫后不多时,何太后便安静地听到一个声音尖细的阉人告诉她,她憎恨的那个夺了她小儿子皇位的大儿子在她离开之后便闭眼了,谥号为哀。

待阉人走后,何太后似笑非笑地呆呆坐在太后的宝座上,她做太子妃的时候,便每常在无人的时候对这宝座流露出憧憬的目光,如今,该是她的母亲坐这宝座了。

“母女连心,想来母亲成了太后,与我成了太后也并无两样。”何太后说着话,终于落下泪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眼泪有多少是为了才刚逝去的皇帝,有多少是为了这太后的宝座。

“姐姐。”

听到一声呼唤,太后抬起头,仰头看向一个与她父亲很有几分相似的何循,何循不似何征那般依旧是三十岁的瘦长模样,何循就似他这个年龄位高权重的人,略略有些发福,却比年轻时更显得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何太后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叹道:“何侍郎说费而隐要过来的。”

何循并不言语,负着手,将这太后寝宫来回看了一遍,嘴里喃喃地说道:“母亲并不愿意做太后。”

何太后一怔,冷笑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叫我这亡国太后新朝长公主去劝说她做了太后?”

何循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后随意地在太后下手坐下,“这寝宫檀云喜欢,檀云说母亲不住进来也罢,她来住,总不会叫这宫室空着。”

何太后愣住,怔怔地看着何循,脱口道:“她舍得?”

何循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如今这俗世再没有她想要的,兴许哪一日,小弟要随着她修仙去呢。”

何太后哧笑了一声,万万没料到如今这时刻,自己竟然还能笑出口,从太子妃到太后,身边都是些恨不得死后烂在龙椅上的人,万没料到,何循尚未登基,两口子就已经商议好禅让。心知自己沦为阶下囚,却还得装模作样地摆些架子,于是何太后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嘲讽道:“既然不稀罕那皇位,何必那样催逼你外甥?难不成你这辈子就要没主见到底,万事由着檀云胡闹?”说完,想起是皇帝先对柳檀云起了邪念,面上便有些讪讪的,距离知道大儿子的死讯有些时候了,这会子反倒能悲伤地为他落下泪来,于是便抑制不住地拿着帕子不住地揩去眼泪。

何循见何太后失态,安慰了两句,这场王朝更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