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从那里把你带回来的。”
男人的视线并没有随着看向湖对面的山峰,而是微微偏过头,看着顾行驰的侧脸。午后阳光是灿烂的金色,被风吹拂着落在顾行驰的眼睛里,很明亮。
他摇了下头,声音很平静:“想不起来。”
“那怎么办呢。”
顾行驰想了想,忆起湖边四个方向各有寺庙:“如果你不想跟我回研究所,可以先去那些寺庙里做工,主持会收留你的,每年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来朝拜,来遇见,来还愿,也可以永远留在普兰。”
男人静静听着,半晌,忽然问:“你好像不希望我留在研究所里,为什么?”
顾行驰一下被问住了,因为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一时间只剩下喧哗的风,高原的风狂放又热烈,没有形状。
顾行驰站在风里看着远处的湖和光,看着那些好像能长长久久坠在湖面上的光点,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捡到男人的那座苯教塔型墓。
宽大的、古朴的大殿,却只能落进一束狭窄的光,甚至无法照亮一块巴掌大的地砖,像高高在上的施舍、像惺惺作态的怜悯。而男人就这样被昏暗笼罩,望着那一抹刺眼的光芒,日复一日地等待着。
不应该是这样。
顾行驰心底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看着远处在山顶聚散的云,又看着被光亮勾勒出形状的男人,忽然间感觉到胸膛好像被高原上那些没有形状的风撑得很满。
是风吗?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但顾行驰已经无暇分辨了。他抬手抓住男人的手,解下对方手腕上的电子手环。因为手掌有伤,绷带剐蹭着手环,有些笨拙。但他的声音却轻轻地,像风一样轻盈:“可能是因为,我想看你自由吧。”
男人低头看着顾行驰的动作,看着那个跟随了他多日的圆环就这么被缓慢却轻巧地摘除了。
“好了。”顾行驰把手环收进口袋,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重重吐出口气,冲男人弯眼笑了下,“要快点跑啊,研究所的车也很快的。”他说着看了眼表,“你大概还有十分钟……十五分钟吧,我能帮你多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