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你的真心是假的,可我却那样傻傻的期望着,期望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应秋,朕不是……”他欲言又止。
她却恨恨的扭过头:“我差点害死了你心头唯一的挚爱,你也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们扯平了。”
“应秋,你听朕说。”他抚上她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其实朕,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从来都没有。”
她诧异的抬起头勉力聚起一丝专注,细细的打望着他,仿佛她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朕爱过你,朕是真的爱过你。”
声音忽近忽远,如山峦间一片缥缈的云,她伸手去抚他的脸,可却扑了个空,手臂重重跌在地上,碰痛了手指。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她仰起头,看到旷远的夜,和点点星辰。
月朗星稀,多么好的天气?
她骤然醒来,却发现自己独自伏在地上,身子已经被压得半边发麻。她抬起头,却只看到了紧闭的宫门和漆黑的阴影。
并没有朗月星稀,并没有旷远的夜空。
或许,还是有的吧,只可惜那些美好,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他没有来,或许,这辈子,她终究等不到他来了。
她苦笑,她作恶多端,姜家也处处与他作对,他是不会原谅她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原谅她。
房间里的摆设已经被搬走了大半,只剩下几挂单薄的纱帐,一架床和一套孤零零的桌椅。
她拼尽全力,将床榻上幔帐扯了下来,沿着纺织的纹路用牙撕开,结成一挂结结实实的绳索。她拖过凳子,抬眼望见粗大的房梁,再向上,是一排一排细密厚实的瓦片。
她拖过一张椅子,将那结好的绳索抛过房梁。点点灰尘落在她脸颊上,如此轻盈,带着陈腐的味道,落在脸上微微刺痒。
她终于将那绳索打了个结。
哐啷一声,那张黄花梨木太师椅被踢翻在地,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股力量牢牢箍住,无从选择,没有中途停止的余地,就好像她是姜家人,无论要承受多少姜家带来的痛苦,她都无法选择。
她的嘴巴微启,舌头亦吐在外面。
她死了,亦或者说是——解脱了。
“应秋!”
南景霈从梦中惊醒,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沈韵真亦坐起身,扶住他的肩膀:“皇上,你怎么了?”
他看了沈韵真一眼,才想起自己是在她的身边。
他揽住沈韵真,轻声道:“没事,朕就是做了个噩梦。”
沈韵真微微垂下眼,他虽然没有细说,可她大抵也猜到那个梦了。
南景霈扶着额头,心中惶惶,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姜氏的身影。她一身素服,怀中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素白的衣裳随风飘扬,吹得翩跹飞舞。她孑然立在悬崖边,那样哀婉肃穆的望着他。
午夜梦回,又听到宫里角楼上叩云板的声音,那样的急促,如同判官催命。沈韵真心下一沉,亦知道姜贤妃怕是出了事。
南景霈慌忙爬起来穿衣裳,又见东来疾步走进殿内,一俯身:“皇上,昭台宫那位已经去了。”
他一怔,一双拿衣裳的手缓缓垂下去,那样的无力,那样的颓丧。他沉默许久,还是拿起那件衣裳,慢慢的套在自己身上。
他已然敛去了哀婉,换做一副君主惯有的厉色:“朕知道了。”
东来还想问问关于姜氏的丧葬奠仪,他想知道一个自戕的罪臣之女,到底应该以何等礼仪安葬,她这样的身份,又应该葬于何地?
可南景霈神色那样凝重,东来便也没敢再问,悄声退了出去。
南景霈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将已经穿好的衣裳解开,他只穿着一件寝衣,缓缓坐在床榻边缘。
沈韵真抿抿嘴唇,从身后抱住他。
“皇上若心里觉得痛了,何不亲自送她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