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总是手抖。”

洛真听见这句话,顿时想起曲谱上那些写得歪斜的字,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新闻上说,你是因为出车祸才取消演奏会,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手有问题?”

裴仪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个猜测。

“是。”

“爸爸不想向媒体公开我生病的事,正好我出了车祸,他就借这个理由将演奏会取消了。”

正好出车祸?

洛真听见这五个字,立刻回忆起上次和裴仪见面时对方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右腿受伤,他根本不会放我离开海市。

细细想来,这场车祸,大概率是裴仪精心设计的。

洛真的唇,紧紧抿着。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即便已经过去十年,裴仪始终还是裴仪,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为了离开海市故意受伤,这件事,胥医生知道么?”

裴仪闻声一怔,倏地将头抬起,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写满震惊。

“什么?”

洛真红唇微松,三两句话,便将一切都猜了出来。

“你想离开海市,想见宁柔,却又不能忤逆周如光的要求。”

“所以,你就故意设计一场车祸,公开让媒体报道,目的就是为了取消演奏会,是不是?”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操作不当,你很可能会失去双腿,甚至是失去生命。”

这个问题,裴仪自然考虑过。

她摇摇头,面上看不出任何血色,唯独眼神,仍是写满坚定。

“不可能,我全部计算好了。”

“刹车没有完全失灵,绝对不会出现你说的两种情况。”

她还是那么自信。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她最骄傲自负的少年时期。

洛真听见这个回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达成目的,势必要做出取舍。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

但她还是无法理解。

“这么做,值得吗?”

裴仪的语气,依旧理所应当。

“只是受伤,又不是瘫痪。”

“要什么紧?”

“至少现在,演奏会取消了,我既没有帮到他,也见到了宁柔。”

“我不觉得哪里不值得。”

洛真没再说话,也无话可说。

直到裴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稍稍回过些神。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胥娴。”

洛真听出话里的暗示,主动给出保证。

“我不会跟她说。”

裴仪的表情,这时才放松了些。

“谢谢。”

不知何时,洛真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她的手上。

“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

六点半出门,到家已经过了七点。

宁宝宝洗过澡,一个人趴在床上翻看童话书。

至于宁柔,则站在床尾叠衣服。

洛真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好的场景。

屋里的母女俩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齐齐转过了头,先出声的,自然还是宁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