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女性,脖子断口处不平整,鼻梁和下腭断裂,撕裂严重,两颊及额头多道裂创,脸上可见大面积烟熏……」

Elaine记录着,以开口器打开嘴巴,棉棒伸进鼻腔、口腔和喉咙里搅了搅,带出来一些黑色的粉末。

她又留意到头颅脸上有古怪──死者的眼角、鼻翼、嘴角边都出现了一道道鹅爪似的痕迹,肤色比起四周淡一点,有点像土着的纹身;从石膏上捡取的几条睫毛都烧焦了一半,而另一半尚算完好。

「这怎么回事啊?凶手拿火枪虐杀受害人吗?烧一半不烧一半这么恶趣味?」她大惑不解。

「当然不是。」杜衡说。「我翻过纪录,近年来与重案有关的火烧尸体不多,公众殓房那边也不太用得着再相验火灾里的死者,是该趁这机会教你。」

「师父你的意思是,她是烧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该整个头黑黑的,像一团焦炭……」

杜衡解释,重度焚烧当然会整个人炭化,不过现在这头颅主人面对的情况显然是生前遇到火烧接着猛烈爆炸。

为了示范,他拿了一个小喷水壶,朝Elaine脸上一晃,作势喷她一脸水。

纵然有口罩护体,Elaine还是反射性地皱起了脸,一闭眼睛。

「哎师父你干嘛?」

「这就是了,死者在死前有相同的闭眼反应。」

由于火场中的烟雾刺激,受害人往往反射性紧绷面部,紧闭眼睑,因此形成未被烟雾炭末熏黑的「鹅爪状」皱褶变化。由于双眼紧闭,睫毛仅尖端被烧焦,称为睫毛症候。

爆炸也是同理,若爆炸瞬间面向爆炸源头,强光照射下,同样会引起反射性绷脸闭眼,使眼部周围的鼻根部、眉间及眼眦部的皱起沟纹内皮肤没有烧灼伤或者烟尘附着,肌肉松弛后就会出现颜色较浅的纹路。此种现象是重要的生活反应之一,可以区别是生前炸死还是死后尸体被炸的重要依据。

「那既然为什么能判断是先烧后炸?会不会是先炸死了以后再放火烧了一会?」

「……敢挑战老师是好事,可是你最好先结合刚刚的观察好好想想。」杜衡白她一眼。

「啊……」Elaine转念一想就懂了。「头部没有任何凶器或瘀血手印强行固定再拉扯脖子的迹象,脖子这不规则的撕裂伤就是在爆炸里断离的,死以后呼吸就没了,在呼吸道深处不可能采到炭末,所以反过来说,一定是先遭过火焚再炸死!」

杜衡点点头,给颅骨做了个X光以后,再准备电锯开颅。

他才把缠成一团的头发剃除,就和Elaine不约而同惊异地「咦」了一声。

「已经有人开过颅了……?」

只见头部从两耳从上到头顶的中线赫然是法医最熟悉的开颅中线,缝着细密的针线。

杜衡索性拿剪刀挑掉缝线,再慢慢将头皮翻下来,露出颅内部份。

「好臭……」一打开颅腔,里面灌着的防腐液就流满了整个解剖台,臭味无孔不入,隔着口罩仍薰人欲呕,Elaine怎么用手狂扇都还是驱不走。

颅骨除了颜面粉碎性骨折以外,枕部也发现冲击性骨折,推测是爆炸冲击波再落地造成的机械性损伤,可是颅内整个脑组织不翼而飞,连预料中的凝结血块都没有,清理得一干二净。

「为了防腐?」Elaine猜测。「有病吗这凶手?杀人后制成陈年标本,一时兴起就摆出来,挑衅警方?」

杜衡专心致志地重新缝合以后,才呼出一口气,回答她:「唔,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对脑组织情有独钟才另外分离出来。」

验完人头,检验伤势也很显眼的双手;两只手一只有完整手臂,另一只只有前臂和手掌,歪歪扭扭地缝在两边肩膀上,不知道两只手是否属于同一人,但是骨架比较偏向男性的大手,肤色也偏小麦色,总之和头颅应当属于不同人。

这对手也是被炸断的,几乎已经不能用手来形容了,从手臂到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