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了吗,藏都藏不住?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好吧,我的确在害怕。」杜衡咬了咬嘴唇,承认了。「我前阵子出车祸得了PTSD,看到血和尸体就吐,连解剖刀都握不住。可我还是想当法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治好自己。」

光是说出「尸体」和「解剖」这样的字眼,杜衡都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忍住声音里的颤抖,整片后背都汗湿了,开得猛烈的空调一吹,有点难受。

脑海中,Mortis再度开口,不屑地哼了一声:「大花瓶就是大花瓶。这副样子也想融合我们?」

职员看杜衡这副模样,也摇了摇头:「别想得太美好了,这里和一般研究所完全不同──你知道这里有个别名吧?」

「『The hell of all hells』(地狱中的地狱)。」杜衡咬了咬牙,回答,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Ye shall know the truth and the truth shall make you free. (注: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约翰福音》8:32)」

职员这才掀了掀眼皮,稍为正视这个现在连法医也算不上的男子,循例再劝最后一次。

「你在外面当个正常人不好吗?凭你的学历绝对可以在大学教书,轻松点也可以教教大提琴或者当业余模特儿,其他时间可以打游戏,谈恋爱,跟朋友开派对狂欢一整晚。」

杜衡安静地听着。

「这里网络信号不佳,你整天都得面对尸体与死亡,没有别的东西,到最后你会觉得自己也是个死人。曾经有学者挨不住自杀了,成为这里的一份子。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很难和你两位监护人交代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杜衡低下头,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却仍有一股倔强从骨子里冒出来。「我当然想做你们口中的『正常人』了,我试过,可是那让我觉得我和死人没什么分别。我做不到……我还是无法放弃我的事业,而且,为了我喜欢的人……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振作起来。」

他一度以为永远失去了爱人,却因为一条情侣DNA项链,意外发现了事情并不简单。

不光亲手替邵毅采的DNA和牙髓DNA不符,根本连那只牙也不是他的!

法医可以通过牙齿磨损程度来推断年龄,因为每个人随着年龄增长,牙齿都会逐渐磨损,可以通过损耗程度判断年龄范围。

杜衡那时在鉴证科马上覆检牙齿,先看外表。

检体是只第一臼齿,牙齿齿尖已经磨耗了不少,而牙冠上的齿质点也都露出来了。

所谓齿质点,就是牙齿咬合表面的牙釉质(Enamel)磨损后曝露出来的牙本质(Dentin),在牙冠凸起处呈现暗哑色点状。

以杜衡所知,男朋友从来没有磨牙的习惯,还不到三十岁是不可能把牙磨成这样子的!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他当时还用锯锯开了牙齿,观察垂直横切面中牙髓腔的形态变化。

年龄增长的时候,牙齿最内部的牙髓腔(antrum dental/pulp cavity) 周围会发生继发性牙本质沉积,使牙髓腔体积缩小,无法避免,也无法逆转。

这只牙齿的牙本质沉积现象挺明显的了,牙齿的主人至少也得是个中年人!DNA当然对不上了!

先不论为什么牙齿属于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另一个问题已经接续而至:为什么情侣项链里的DNA会和警方纪录里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