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农场,累得够呛,眼皮跟灌了铅似的,不愿醒来,就那样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直至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终于迫使他眼睛睁开了一线缝。
四周还是很黑,他的生理时钟告诉他现在还是夜晚。
怎么……怎么会淋雨?难道天花板漏水?
这时候,某种熟悉又恐怖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是一种难以一句概括的味道――混合著鱼腥、汗臭、醋酸…….再发酵几天后形成的一种强烈异味,萦绕不散,其难闻程度不亚于垃圾堆填区的气味。
身上触感也怪怪的,绵软得过份,像一大锅糜烂的肉粥糊在身上般,还是凉掉了的……
他蓦地睁开眼睛,与身上一具沾满烂泥巴的尸体来了个脸贴脸。
那尸体的脸上和唇瓣上都爬满污绿色的腐败静脉网,颜面腐败肿胀,五官因此挤成扭曲的一团,两颗眼球凸了出来,比死鱼眼还混浊。
杜衡被吓得心脏几乎当场停顿,下一刻就忙不迭撒手,一骨碌地从泥浆中坐起来,连滚带爬地用手撑着往后退,疯狂拍打身上的蛆虫和苍蝇,同时爆发出高亢凄厉的惨叫声。
「SHXT――」
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在人体农场的露天实验区里,还抱着具巨人观尸体?!
更悲剧的是,那具肿胀得像个人形气球的尸体被用力一推一摔,「嘭」的一声响,胸腹当场爆开,更臭不可闻的内部腐败气体登时席卷四周,腹腔内自溶得七七八八的内脏──心肝脾肺肾和肠子等等的碎块,夹杂着大大小小的肉沫、黑黑红红的血污和黄黄绿绿的胆汁,溅了杜衡一脸。
杜衡人倒是没受伤,只是那一声爆炸乍然响起之际,那些血肉飞溅到他脸上的一刹那,无穷无尽的恐惧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从胸腔处升腾而起,直冲大脑,压制着他支配着他,使他动弹不得,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地一声,恍惚间全身似乎像微尘一样扬散开来。
那些混乱、疼痛又可怕的记忆如同滔天海啸将他淹没,直没至顶。
他的手和脚分别用皮带扣在扶手和椅脚上,头上戴了个电击头盔,仿佛扣着一只沉甸甸的碗,让他很不舒服,拼命地摇着脑袋,往后撞着椅背,撞得「砰砰」作响。
「放开我!放开我!」
「闭上你的嘴!不然再加半小时!」
每隔一秒钟就接通的一次电流在他脑袋里流窜,像根弯弯曲曲的针在里面又刺又挑,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下。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一阵金星乱舞,头痛得像要散架。
「我有乖乖的,没有叫……呜……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
可下一轮的加强电击已经无情地来临了。
灯关上了,治疗房里登时昏暗了不少,录制的雷雨声随之响起。
「劈啪──轰隆──」
「呜啊――!」
他在强烈的电击剧痛之中几乎同时弹跳了起来,猛地往前一抻脖子,?E起了腰,十只手指都蜷曲成了鸡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