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德在电话里「嘘」了一声让他稍安无躁,再次敲琴键,这次低音两颗音,高音两颗音,包括了第一次的相邻琴键。

「叭──」

还是很难听。

老医生不待养子再开口抗议,在那边低声笑了一声,这次传来的琴声包括了高低音各三个琴键,包含前两次那种撞击般的噪音,但不和谐的感觉竟然比刚才淡了不少!

杜衡虽不怎么弹钢琴,基本的乐理却是知道的,握着手机若有所悟。

最后,冯敬德同时按下了十颗音,完美的和弦响起,左左右右地移动着弹了下去,是一首慢板的圣诗,旋律庄严美丽,音色厚实,层次丰富,隔着电话,仍然如同教堂风琴声般荡气回肠。

一曲既终,冯敬德没再说什么,也没挂线,嘴里优哉悠哉地轻哼着刚刚的钢琴曲,等着杜衡开口。

「爸,融合以后,我心智真的不会倒退成小孩子,也不会变成反社会变态吧……?要是我融合的时候被Mortis抢走了主权怎么办?」Francis小心翼翼地问。

「他想抢早就抢了不是吗?你逼急了他,他才会故意跟你对着干。而且Mortis和你最初出现的时候,分别其实没那么大。」

Francis愣了:「啊?」

「都是为了保护原人格不再受伤啊。只是一个寄托了变得强悍的愿望,一个寄托了受人喜爱的愿望,但衡衡年纪小处理不好嘛,他偏心,Mortis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加上你现在似乎支撑不住了,Mortis想要接手身体也无可厚非。」

之后,Francis跟Mortis谈判的时候,Mortis虽然说话阴阳怪气的,但听得他保证不会再试图强行驱逐人格后,态度果然缓和了许多。

「哼,那行,维持原状吧,谁也别插手管谁的事。」Mortis说。

当Francis摇头,下一刻提出融合的建议的时候,Mortis爆出一串狂笑声,不屑地嘲讽了他一顿。

「就凭你这大花瓶?哈,以前你当法医至少有点意思,现在不过是摔了回车,就怕这怕那,完全中看不中用了啊。这么一点心理小毛病都hold不住,跟易碎品似的,长此以往不是抑郁到自杀就是精神崩溃不能自理──你来融合?开什么玩笑?」

「邵毅会帮我的。我自己也想过很多遍,还是很想重新当法医,绝对不会放弃。」

杜衡握紧了邵毅的手,邵毅也紧紧握着,无言地捏了捏以示支持,两人的脉搏在皮下血管里顽强地跳动。

「如果我重新当上法医,不再是个花瓶,你就能认同我了吧?」

「哦?有趣。过程中我会不时和你同调,也可以?」

「我打算由儿童和婴儿尸体入手。」Francis早有预料,回以一招。

「哈?」Mortis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听邵毅说,Helen是妈妈的遗骨是吧?你好像挺喜欢的,试图让骨头替你『口交』,昨晚还去抱着一具女性腐尸睡觉。我估计你面对一般女性有勃起障碍,所以喜欢支配女性尸体获得快感。」

「……」

「对于男人你则不那么挑,像Raymond懂玩BDSM的能留下一命,其他一律只想偷袭虐杀肢解,愈年轻强壮死状愈惨,玩完将『艺术品』丢到大街上炫耀。此外还有纵火癖、露体癖,但不包括恋童癖。我去处理童尸和婴尸你根本兴奋不起来,何来同调?」

……虽然有人懂自己的感觉不错,但还是好气哦,当初在大学里修读犯罪心理学课时就该挤走这大花瓶!

Mortis窒了窒,冷哼一声:「那走着瞧吧,大花瓶。老实说,我们两个次人格争来抢去也没用,你说服得了原人格再说。我去叫醒那小哭包,你自己跟他说去。」

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最难缠的竟然不是反社会人格Mortis,而是原人格衡衡。

「不可以!不可以!」衡衡一听,马上拒绝。「我不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