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核小组里的政府人员听到要看尸体,本来脸色已经有些发青,现在更是脸如土色,干呕一声抱头鼠窜,飞也似的逃出了解剖室。
只有另外两个医生公会的成员还在,心理质素还行,虎视耽耽地望着杜衡反应。
杜衡笑了笑:「好了,只是为了不让门外汉在这儿指手画脚而已。这一具在法医角度验不了什么了,辗成这样,肯定当场死亡,至于是意外还是人为辗过去的,那是交通部门该查的东西。Andrew, any sticky or suspicious case that requires careful treatment?(有没有什么棘手或可疑的案件需要格外小心检验?)」
Andrew点点头,再换了一具,这次是一具女婴的尸体,早产儿,脑袋比手掌还小。
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是医院送来的,婴儿在保温箱里脸色青紫、抽搐、呼吸困难、便血,急救无效休克死亡,家属怀疑有医护人员呛着婴儿或者喂食了不干净的东西,闹到报警处理,尸体送公众殓房来了。
婴儿的父母在网上平台上喊着讨公道,转发得沸沸扬扬的,审核小组的两名医生有所听闻,看着脸色发绀的婴尸,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我认识妇产科负责这案子的医生。」其中一个说。「胎龄未满30周的早产儿,出生时没有哭声,呼吸微弱,全身皮肤青紫水肿,多个器官发育不完全,之后曾经一天内呼吸暂停了十多次,肺部又曾经严重感染……」
言下之意,婴儿的情况如此糟糕,猝死夭折一点都不意外。
另一个医生则忧心忡忡地说:「Dr. To,你可别拿这案件练手。这早产儿太小了,你要是一刀剖错传出去,肯定被那对父母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我们医护界也骂,说不尊重死者。」
「那还是得验。无论死者本身、死者家属、医护人员还是公众,都正在等待法医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交代,不是吗?真相总是愈辩愈明的,不验,公众对医疗服务的不信任只会不减反增。」杜衡小心翼翼将婴尸捧到解剖台上。
一旁的辅助的Elaine听得两名医生这么说,心里没底,悄声对杜衡说:「师父,要不你先试一下,如果觉得手感不对,我们再想办法……」
话还没说完,杜衡就熟练地拿起了解剖工具。
他十指裹在蓝色乳胶薄手套里,柔韧修长,毫不犹豫地执刀划了下去,解剖刀过处,这一刀又稳又准,从上到下,刀锋平缓,婴儿的胸腔被彻底划开了。
杜衡眼神极为专注,眼里只有这一具尸体,再无他物。
Elaine没再说话,她和Andrew互看了一眼,得出结论:杜衡真的可以。
处理婴儿的胸腔,分离胸部的肌肉是个难关,要贴着肋骨下刀,既不能刮到骨头,也不能划破胸腔。
杜衡下刀干净利索,骨肉分离,带着轻微的声响。
解剖刀沿着肋软骨和肋骨的分界处剖开,随后精准地刺入第二肋软骨,S形切开胸锁关节与第一胸肋连接处,分离后拿掉肋骨,露出里面的器官。
杜衡又在喉咙下方和横隔肌上方选定位置,低着头,手指灵巧翻飞,用手术线结扎气管和食道。
这时候用的力气大了,会直接勒断气管食道,力气小了,起不到结扎的效果;但只见杜衡的手指牵动,不重不轻地一拉细线,俐落地剪断,把女婴的颈部器官连同心肺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在他手里仿佛一盘柔软易碎的果冻。
Elaine急忙递出托盘接过,把肺拿到光镜下检查,纪录情况:「肺部海绵状,表面红褐色瘀血,肺泡少许扩张……」
加上脸和嘴唇紫绀,是典型的窒息死症状。
杜衡覆核一遍,点点头,再度聚精会神开始动手取出胃和肠的部分。
修长纤细的手指依次结扎贲门,幽门、十二指肠上下端、空肠、回肠、结肠,短短几分钟内,杜衡就完成了操作,肠系膜分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