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暗暗叫糟:早知道在法医科里冒着中枪受伤的风险,也得掏出防身的折叠刀先拼了再说!
现在情况与原先评估的不一样了!
胡正勋以权谋私、公报私仇、杀人灭口等行迳都是有目的有策略的,而且长年玩弄权术的人,一般来说都很惜命。杜衡起初确信,他挟持人质的动机也一样,只是作为脱身手段,不会轻易开枪;要是警方暂时答应胡正勋的要求,自己性命应该无碍。
但现在看来,胡正勋这个人的心理似乎更为复杂。
也许他的犯罪动机不止于对权力的渴望,也不止于迁怒报复……
杜衡身为一个曾经的纵欲型连环杀手,隐约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有组织型罪犯被逼急了,有的会像杜月琴那样自杀,有的则会转向无组织型罪犯,不再隐藏自己,暴力升级,不择手段,最后再狂欢一回──典型的犯罪模式之一。
邵毅也从情势中判断出来了,心知无论是谈判还是正面攻坚,都应该行不通了,也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将天台边缘上摇摇欲坠的杜衡救回来。
他整片背脊都汗湿了,攥着拳头咬着牙关,低声在对讲机里问:「狙击手到达警务大楼左右两旁建筑了吗?」
「Sorry Sir……阳光太猛烈了,高楼大厦之间反光得厉害,瞄准需要一点时间。」
杜衡大半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腿上,一阵阵负荷过重的身体警号逐一亮起――先是腿肌酸软,一直在抽筋的边缘徘徊,然后头下脚上太久导致脑袋充血,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
火辣辣的阳光闯入视线,刺目无比,他闭上眼睛,但一阵阵晕眩感仍然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别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都六神无主,杜大法医则完全相反,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堆念头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回回。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为了那一丁点破事跟邵毅闹别扭了。
其实本来就只是他和梁烈锋互相看不顺眼吵架,非要互揭疮疤,上升到道德争议……
邵毅夹在父亲跟男友之中间,应该很为难吧?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像炸弹倒计时一样,每一秒都比之前一秒更危险。
邵毅在极度恐慌之中,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疼痛得像快要碎裂似的,排众而出,向胡正勋喊话:「胡正勋,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和杜衡交换,之后随你怎样对付我,快把他拉回来!」
「想交换,你脱了防弹衣,朝自己身上打十个八个洞,梁家绝子绝孙,我看得舒心了,就考虑考虑,怎么样?」
「老疯子!」重案组众人气愤填膺,纷纷怒骂。
邵毅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却二话不说脱了防弹衣,手枪上膛,手指放在扳机上,对准了自己左边肩膀。
「邵队长你别闹!」特警的行动队长看不过眼。「他只想看好戏,不会守信用的!」
「不然我能怎么办?」邵毅红着眼睛,哑声反问。「下令你们不顾一切开枪将匪徒和人质一同击毙吗?那我宁愿用自己试着换杜衡回来!」
「邵毅你别理他!」杜衡也勉强叫喊出声,咬紧牙关,打算能撑多久是多久。「我还能撑,你不要乱来!」
「还能撑?」胡正勋眼神一暗,提起脚,狠狠地一踢杜衡的脚!
他一松脚,杜衡已经重心往后倾,再被这样一踢,马上惊叫着往后倒去!
天台上也一阵大乱。
「杜法医!!!」
「杜衡!!!」邵毅马上扔了枪,不顾一切扑上去。
事到如今,杜衡再提心吊胆都没用了,认命闭上眼睛,心道这次可是真的要完了。
三十楼,就算地面张开了气垫,也绝对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力。
可是,预料之中急剧下坠的失重感并没有来到,他在完全跌出去的前一刻,肩膀被一双大手从下方托住了,往上用力一推!
杜衡虽然不明就里,可是没掉下去就谢天谢地了,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