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德:他演奏的是爱德华埃尔加的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安魂曲,那位可怜的作曲家丧妻后写的。

邵毅:丧……丧妻?

冯敬德: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猜到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去英国读书前才十岁,小孩子嘛,很黏我,我却知道外国学习环境相对自由,送他出国读寄宿学校,对他性格发展才是最好的。

当时,两父子吵起来,冯敬德一时口不择言骂了杜衡幼稚,杜衡觉得养父嫌弃他不爱他不要他了,躲在房间里哭着拉了大半晚丧父的曲子。

冯敬德一早上起来,还看到房门上贴了一篇洋洋洒洒三千字的挽文。

冯敬德:十岁一晚上写三千字,真不容易。【表情包:疲惫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邵毅:……?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杜衡要拉丧妻的曲子?

冯敬德:【录音】

邵毅下意识就点了播放,冯敬德匆忙的声音一下子播了出来。

「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赶紧自行处理好。我约了老顽童来我家花园陪我晨运打太极拳,他应该快来了,我没空当和事佬。你只要知道,Francis他弹这样的曲子,代表他真的很重视你,吵架让他觉得失去了一段很珍贵的感情,懂?」

邵毅一发现是外放,手忙脚乱地调音量,却已经晚了。

房间里的大提琴声戛然而止。

「那老不修!干嘛什么都抖出来……」杜衡在房间里愤愤地骂了一声,语调尾巴却全变调了,最后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出来。

邵毅赶紧催巴打走开,使劲一扭门把手,原来根本没锁,一下就开了。

杜衡正抱着大提琴和琴弓抽泣,手机丢在地上播伴奏,泛着莹莹光芒的萤幕上全是小滩小滩的泪水。

邵毅不愧直男之最,第一步不是去安慰人,竟是抢前一步捞起那只手机,按停伴奏,锁屏后用力擦了擦。

「这是工作手机啊,小心别进水。」

杜衡恨恨地剜他一眼。

「你不是觉得我当不起你们重案组的法医吗?工作手机不要也罢,还你!要是坏了,大不了我回英国之前赔你一部,同居的房租我也会算清楚付给你……」

「擦干净了,赶紧拿着。」邵毅慌忙把手机塞回杜衡手里。「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不许走。」

「邵毅,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意思?」杜衡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质问。

「刚才开会时不是都摊开来说过了?与其事后勉强挽留,倒不如……倒不如好聚好散……不就一纸聘任状吗,我撕了走了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就要起身去找个人履历资料夹。

「别别别!是我不好。」邵毅马上摁住了人,又觉得自己来道歉不应该动手动脚,站着俯视人也不舒服,索性摁着人肩膀,蹲了下来对视。

「是我不好,真的。我遇事一慌,不知不觉就把不合理的期望加在你身上,是我苛求了。而且我,我不知道那些照片会引发你的PTSD……对不起……」

「我那变态老妈差点给我吃过油炸人手,你说呢?」

杜衡满脸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控诉。

「BUT(但是)!这只是个别事件,我本来好多年前就克服了的!要不是我连续出现场、解剖、开会,半点东西都没吃过,又被你突然推了一下,胃就不会痛,不会一看到那一小片指甲,就丢脸地吐了一地酸水!」

「真的很抱歉……」

「邵毅,你不是人!你没人性啊你!」

「真的对不……」

「You can’t do this to me!This is cruelty, absolutely, unquestionably unacceptable cruelty to your fellow colleague and roommate!(你不能这样对我!竟然如此对待你亲爱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