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乎还想安慰什么,或许是他落在男人眼中的姿态太可爱了,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将他的脸颊捧了起来。

江让愣愣的看着对方慈美若神像的面容缓缓朝自己靠近,随后,额心被爱怜地点上了几分潮湿。

心脏跳的太快了,快得像是有人用无数只小鼓在心间不断地敲砸着。

不过是一个额心吻,青年的脸竟红了个彻底。

而见到青年这般情态的男人却轻笑着动了动唇,那张光华流转的菩萨面上隐约显出几分亘古不变的爱意,他低笑着垂眼道:“还是第一次见阿宝对着吾害羞。”

江让眼睫不断轻颤,一时间喉头紧了紧,竟不知说什么。

谢灵奉浅笑着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发丝,轻声道:“吾很高兴,也很喜欢。”

江让抿唇,听着对方这般说,心口竟又不自觉鼓噪起来。

不可避免的,青年突然对从前的自己好奇了起来,冥冥之中,他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他从前真正亲近的人。

可还不待他多问,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深蓝衣袍的中年男人面色慌乱地对着谢灵奉道:“仙尊,沂高寨内血祭已然开启,外界联络中断,最后传递来的讯息是”

“封印已解,妖族倾巢出世了!”

谢灵奉面色陡然一变,肃冷的面容带着几分厉色,他压下声线道:“吾入沂高寨之前便已然通知好各修仙世家、宗门排兵布阵。其余小妖不足为惧,大妖皆借皮复活在这沂高寨中。只要此妖寨阵法消解、血祭被破,太初宗即刻带人攻入其中。”

那中年男人却咬牙道:“可是、可是,仙尊,受沂高寨血祭影响,我二人的修为皆被压制,甚至灵力极易受到妖气污染,根本无法敌过那大妖烛九阴,破除血祭!”

这几乎是个死局。

谢灵奉轻轻闭眼,好半晌,他忽地看了眼面色惶惑的青年,低叹一声,对中年男人道:“吾方才寻到阿宝,他记忆全失,你且带着他离开,吾能撑开阵法几息,足够你带他离开了。”

中年男人却眼眶微红,语气激动道:“仙尊不可,我追随您入此妖寨,就没想过独活!”

“况且现下也并非山穷水尽,只要我们有法子将那刺魂钉扎入烛九阴头颅中,血祭便能中断,一切就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正说着,身旁始终沉默的青年却忽地出声道:“......你们说的烛九阴,是那占了楼胥回皮囊的妖物吗?”

中年男人刚要说什么,话头却全然被谢灵奉堵住。

玉白衣袍的男人面色冷肃道:“阿宝,此事与你无关,你们出去,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江让却定定看着眼前令他产生无尽孺慕、亲近、喜爱、依恋的男人,心口有什么在颤动,他忽地轻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我是你的什么人。”

谢灵奉抿唇,眉心的朱砂痣刺目逼人,他哑声道:“徒儿,你是谢灵奉此生唯一的徒儿。”

一瞬间,青年只觉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可终究还是了无痕迹。

江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胆大,可他知道,当谢灵奉说出他的身份时,他心中从未有过地生出一种奇妙的归属感。

就好像,他本就与男人生生相依、同根而活。

他们该是扎根在土壤深处的子母藤,谁都离不得谁。

于是,青年哑声道:“既然是徒儿,怎能在紧要关头抛下师尊。”

年轻的孩子分明说的是师徒,却又恍若与生死不离的道侣一般无二。

谢灵奉几乎唇色发白,他始终是舍不得那自小在他身畔长大的孩子,他甚至弄丢了他的阿宝,如今,他怎么能让阿宝跟着他去送死?

这么多年来,即便无数次对靠近江让的人生出过嫉妒之意,可他始终不曾自私地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限制孩子的成长。

谢灵奉就是怕有这样一天。

怕他终有一日会离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