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如今只是一道披着皮活在阳间的亡魂,少年这些天依旧为此终日惶惑、惊惧不安。

他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哥哥的痛苦了。

绷紧的手臂猛地拧开门锁,江让使出浑身的力气撞了进去。

他本以为江争不会轻易放他进来的,可未曾想,他竟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进了内屋。

屋内浓烈的灵犀香因着少年的闯入而挥散几分,悠悠的轻烟在烛火的摇晃中,变幻成了怪异的、诸如符咒上的鬼画符。

一室的昏暗与血腥,腥气冲天。

江让只看见他的鬼哥哥如同一株生长到纯熟的果树,水淋淋地扎根在猩红与惨白交错的床榻间。

在一室昏暗的摇晃与粘稠的腥气中,江让瞳孔微缩,漆黑的、略微睁大眸中明晃晃地倒映着这样一幅堪称扭曲与疯癫的画面。

江争周身显出青白的裂痕,眸色无光,口唇大张,如同一条失了盐水与氧气的死鱼。明明是早已死去的亡魂,可男人的额头却溢出了密密麻麻惨白的汗珠,他的眼神毫无焦距,身体更是坍塌成了一滩腐朽的烂肉。

青白、病态、腥臭。

唯有那鼓囊囊的腹部,仿佛被脾胃中怪异的寄生虫撑开成了透明的色泽,若是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到那肚皮下青紫交错的筋络。

而那渗人的咯咯声,则是自男人高耸的腹部中悠悠传来。

江让到底只是肉体凡胎,到底对眼前这般怪诞的场景接受无能,一时间整张脸全然失去了色彩,惨白的煞人。

他哆嗦着唇,想弓下身拥住他瘫软的、无神的、几近死亡的哥哥。

他想说,不生了,他们不要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