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浑浊的眸子里渐渐浸了泪,她摆了摆手,“怎么会,人各有命,都是为了保护旁人,我儿死的光荣啊......”
孟行听大娘的声音十分平静,他满怀愧疚的抬起头,却见大娘手捂着嘴,全身都在颤抖。
忽然间,大娘像是爆发的火山,一下子哭喊着叫出来,“我那孙子也怕是凶多吉少了,我让他别去别去,他偏说要跟着孟将军上山,以后也要做大将军,他才十六岁啊,我给他做的甜糕他都还没吃一口,嚷嚷了大半年了......你说你才十六岁,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姓孟的你还我儿子,还我孙子啊!!”
孟行突然站起身,身上的竹条掉了一地,他人高马大站在大娘身旁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滑稽,又令人心疼,方媚看着他,眼中浸出泪来,她没有出声,轻轻转回头,闭上了眼。
噗通一声,孟行跪在地上。
孟行跪的很干脆,膝盖撞在不平整的地上,发出闷响,把床上的方媚吓得身子一颤,她的手把被子捏的发皱。
孟行除了赵归弈,从没有跪过别人,他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低着头。
屋外的丧乐本不是给大娘吹的,可她越听身体就颤的越厉害。
忽地,这村口来了一群人堵了丧葬队,丧乐稀稀松松停了下来,有几个小辈在队伍中大喊:“快跑!莫疆人来了!莫疆人来了!!!”
人群一下子慌乱起来,为首的老者立马杵了杵自己的拐杖,喊着:“别慌!都别慌!该站哪就继续站哪!别惊扰了死者!”
果然,老者一发话,四散而逃的人又都战战兢兢地回到原地。
来的这群莫疆人手里都拿着画像,他们对着人一个一个看,将丧葬队检查完了就继续往村子里走。
连那老者都觉得奇了,这群人无声无息,一言不发,连句怒喝也没有,没推搡任何人,也没破坏任何东西,简直像一群鬼魅,飘飘忽忽就离开了。
老者镇定着,指挥丧葬队继续前行。
孟行听见莫疆人来了,立马起身往门外看,见莫疆人快速移动,见到一个人就对比一下手中画像,分明是在找什么人,孟行的心一下子吊起来。
昨日孟行进村子的时候,怕引人注意,遣散了所有手下,在这乱世,自己没有能力不能带着别人死,于是让大家各自归家,保护自己的家人去了。孟行本想等方媚醒过来,他就离开,进京去找孟留,看能不能让孟留给介绍个军营进去。
最重要的是,他想有兵带,然后出兵抗击莫疆军,哪怕被带也行啊!
眼下不知道莫疆人到底在找什么人,孟行数了一下,大概来了九个莫疆人,要打起来,孟行不会输,只是怕连累了这个村子。
他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方媚,心想这个女子不过就是山上的土匪,莫疆人应该不会抓她,于是他头一低,跑了出去,想把莫疆人引开。
还没跑出门,手臂就被人抓住了,孟行回头一看,那大娘紧紧扣着孟行的胳膊,满脸是泪,焦急地道:“孩子,你咋还往外面跑呢,那些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鬼,你是城里跑出来的小将士吧?赶紧回屋里躲着啊!”
说罢,大娘拉着孟行就往里走,孟行弯着腰一边回头看屋外,一边说:“大娘,您不用管我,我往外面跑就是了,我跑的快,他们追不上的。”
啪
大娘一掌打在孟行背上,“净瞎说,要是一双腿能跑得过,我那小孙子早跑回来!”
孟行面上一僵,不再说话,那大娘打开衣柜就把人往里塞,孟行额头嘣地撞柜沿上,大娘赶紧问:“哎呦孩子没事吧!你说这柜子当初怎么就不做高点呢!”
孟行摆摆手,他腿长手长的很难挤进去,大娘好不容易关上柜门,背靠着柜子使劲儿推了推,觉得没问题了才松了手,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抬眼就看见莫疆人敲了敲门跨了进来。
大娘知道莫疆人听不懂楚凉话,于是不管不顾,颇有些嘲讽地说了句:“这群放羊娃还知道敲门呢,你说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