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川一脸理所当然:“昂。蘸了更香嘛!”
“……”祁聿第一次觉得自己见识少了,手却用筷子腿将那碟红油的辣酱拨得离自己更远了些。
郑海川坐在祁聿对面,恰巧看到了祁聿的小动作。
他忍不住想笑,却又有些悚祁聿的冷脸,只能连忙低下头剥粽子,抿嘴憋笑。
律医生这副模样怎么和他家禾苗儿那么像?
还挑食!
也许是偷偷窥见了祁聿冰块缝隙里的鲜活,又或许是自觉和祁聿关系已是熟识的朋友,郑海川玩心骤起。
手里刚好剥开成两瓣的粽子被他拿在手里,郑海川干脆一齐蘸了辣酱,然后――
一半放进了郑嘉禾碗里,另一半,则被他直接递到了祁聿面前。
“尝尝?”
青年的胳膊粗壮有力,肱二头肌鼓鼓地曲起。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仔细又软乎,甚至另一只手还接在拿粽子的手下,防备着米团掉落。
祁聿掀起眼,辛辣味的粽子已送至嘴边。
而拿着食物喂他的人,一口大白牙比唇边的糯米还要晃人。
“吃一口嘛,真的好吃!”
第48章 有傻子
很多时候,人们都说人生时常会品尝到酸甜苦辣咸。但对于普通人而言,日常的生活事实上大多是没有那么多滋味可言的。
如郑海川一样在外务工的工人,每天都是用体力和汗水在烈日下换取劳动报酬,如祁聿一样的医护工作者,则是靠技术和脑力与死神抢时间。还有很多像郑嘉禾这样的小朋友,此时仍处于无忧无虑自在玩耍的年纪,不需要操心生计与杂事烦忧。
这样的日子规律而重复,看似无趣,但时间在往前走,每个人所经历的人和事也都在变化。
郑海川所施工的工地逐渐有水泥灌注,建筑成形。祁聿救治的病人办理了出院,而空闲的病床又迎来了新的住客。郑嘉禾的身体随着年龄逐渐生长开,手臂的变化虽然不起眼,也在朝无法预料的方向伸展。
时间一晃眼就入了秋。
明明只说是暂住在城中村的,祁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住了这么几个月都没有搬。
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每日下班回家都能听见工地还仍有噪音,但祁聿内心其实同样清楚,令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工地,还有在工地上干活的某个人。
这段日子祁聿偶尔会去郑海川家吃饭,当然,都是被郑海川盛情邀请的,只不过祁聿拒绝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小。
郑海川招待他的理由很充足,给小禾苗诊看病情。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祁聿就算没吃那么多顿饭,对郑嘉禾的病也早就上了心。
更何况郑海川为了给侄儿手术攒钱的那股拼劲儿,无论是平日里打交道,还是视频直播里,祁聿都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到有时候他都想让郑海川别瞎忙活了――蠢兮兮地在那吭哧吭哧累成狗,还要对着镜头卖笑,一天下来挣的钱却不如别人收一天的房租。
祁聿搬来这栋老楼时,随身带的东西不多,有一张银行卡一直被他塞在行李箱的侧袋里。
他从毕业后就没动过那张卡,但卡里却有郑海川也许挣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祁聿有时候面对郑海川那苦哈哈却依旧傻笑的脸,很想把那张卡翻出来拍到他脸上,告诉他可以借给他用。但祁聿却始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郑海川不会答应。
祁聿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懂郑海川这种人的。
活得那么苦,那么累。
还能成天到晚那么乐呵。
但现如今他才发现,不是他不懂。
而是他不愿意去懂。
因为这种人在他心中,很早以前就绝迹了。
但同样的,这种人,也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存在。
祁聿对自己的记忆,大抵是从三四岁开始的。
那时候他们一家还是刚寄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