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觉得人生真是太孤独、太悲凉了!但她不会随便答应跟伍厂长在一起。她还有最后的道德防线,她不愿意拆散别人的家庭,她对伍厂长的前妻充满了同情。
可是那个她同情的女人却像一头发疯的母老虎冲到化验室,当着众人的面给她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个她同情的女人不仅这样羞辱她还骂出她最痛恨的字眼――贱货。这个字眼是她最痛恨的字眼,它完全可以使她变成野兽,一头充满仇恨意志的野兽。她愤怒了,她要报复骂她贱货的女人。
“我答应你,但你必须娶我,否则你就别再来找我。”周冰冰对伍厂长说出这句话,已经想清楚,既然她的名声坏在这个魔鬼的手里,既然她同情的女人当众羞辱她,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她这种女人,一个社会底层又名誉受损的女人,今后嫁给谁都不会幸福,还不如嫁给这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她这样选择婚姻至少今后不会活得像她父母一样因为穷而低三下四,在人前她可以挺直腰板做人,尤其是她想这样还可以借机将家里的兄弟姐妹拉出来,让他们不再受苦,她不再犹豫了。
后来伍子荣看到他母亲这些日记才明白:这是他母亲答应嫁给他父亲所打的最精明、最无奈的人生算盘,也是他母亲一生不后悔的决定。因为他母亲一生都认为爱情和幸福与她无缘,她唯有抓住实实在在的物质生活使自己做一个人上人,利用自己的美色将自己的家人都拉出来。
而今,他母亲确实如愿以偿,她的兄弟姐妹后来都被伍兴弄进城做了大生意,现在他们都是当地富人阶级中的一员。
卖身(5)
多年后,周冰冰再次看见当年在街上骂她贱货的男人时,他正在街头摆地摊。那个男人2000年下岗后又没有别的谋生门路,一个穷下岗工人只能和老婆一起当街摆地摊,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周冰冰是无意间听人说起那个男人在那里摆地摊的,她叫司机把车开到那里,不是想奚落他,而是想寻找一种人生选择的答案。她望着那个男人顶着烈日一副瘦黑相,坐在太阳伞下,他被生活的苦难挫败了,他的人生失败了。她坐在轿车里望着他想,她再也无法将这个被生活的苦难挫败的男人跟当年那个英俊而又血气方刚的男青年联系在一起了,似乎他们是两种人。“这就是生活和岁月的魔力,它使人都变得面目全非。”她当时坐在豪华的轿车里望着昔日骂她贱货的男友感慨道。
她的眼圈红了,泪水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她不知道这眼泪是怜悯他还是怜悯自己。
她望着那个被生活打败的男人想起自己跟伍兴的那场交易,她找不到对与错的答案。她当初跟伍兴做那场交易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弱女子,一个弱者,她需要一个依靠,在没有爱情的世界里,找一个活下去的依靠。她不能轻易把自己卖掉,要卖也得卖给金饭碗,卖个终身衣食无愁的依靠。
周冰冰在伍厂长追求她的疯狂里,发现男人是很可笑的动物,就像手中的橡皮泥一样好捏造,但想要驾驭男人就得守住自己最后一道工序,让想得到这些的男人为此发狂,让他们为此失去一切理智,然后把他们按上案板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伍厂长中了她的圈套,他经常到化验室去假借巡视工作之名转一转,但谁都知道他是去看周冰冰,看那个跟他有一“腿”的破鞋。这时,周冰冰有一种当女皇帝的感觉,而身边的同事对她也开始另眼相看不敢得罪她,生怕有朝一日周冰冰在伍厂长的耳边吹枕边风说他们的坏话。但他们私下里,到处说周冰冰跟伍厂长的坏话,说得极下流。伍兴是知道这些的,他认为是好事,可以帮助他更加快点跟周冰冰好上,还可以借此破坏周冰冰的名声,使别的男人不敢亲近周冰冰。而周冰冰却是一个女人,又是一个内向的女人,极少跟人聊天。尤其是割腕自杀后,她整个人更是变得不爱跟人交谈。她就像被蒙在鼓里一样,对外界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伍兴的一切如意算盘都打错了,周冰冰虽然名声坏了,但她只要伍厂长不娶她,她宁愿死也不跟伍厂长走到一块。这把伍兴逼到了死角,他于是在脑子里冒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