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酒求到她这里,定是生了重症。

贝婧初一下紧张起来,“酒酒病了?”

长烟摇头道:“是周监丞的母亲。”

贝婧初放松下来,虽然李娘子出事,酒酒心里不好受。

但是亲疏远近,对于贝婧初而言,比酒酒本人出事,对她来说能接受多了。

她下了令旨让两个太医丞前往挽园看诊,自己收拾收拾也摆驾去了。

左右皇帝不给她派活,不用帮他批阅奏折,贝婧初自己手头上没什么急事。

到了挽园,周欢酒出来迎她,一张小脸十分憔悴。

她歉意道:“怎么把你也惊动了,请太医来就够了。”

贝婧初跟着她进去,随意道:“左右清闲,听你有了难处,我当然要来看看。”

周欢酒把她带到会客的厢房,说起李娘子这次的病症,忧愁道:“之前来的太医说回天乏术,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

她忍不住红了眼圈。

“人就是这么脆弱,生了些小病小灾的,就能带走性命。”

“若是阿娘也走了,整个挽园就剩我一个人了。”

贝婧初只能安慰道:“太医丞医术比普通太医深厚许多,兴许没那么严重。”

第431章 出母无服

太医诊断完,来向贝婧初禀报。

他们躬身请罪道:“殿下恕罪,臣等无能为力。”

不久,挽园挂起了素缟。

周欢酒穿上了孝衣给母亲办葬礼。

本是沉重的时候,许久不见宛如隐形人般的周誉又出现了。

周欢酒本不想见他的。

但是偌大的挽园真的只剩她一个人。

原本相依为命的母亲离世,她心中的孤独感升至顶峰,人像是缺了一块碎片,补不好巨大的空洞。

若不是来祭奠的友人同僚纷纷安慰她,周欢酒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周誉来的这时候,她升起了为数不多的,仅剩的父女之情。

她很想看到一个亲人,于是放周誉进来了。

她想,一个人再恶毒,面对故人的尸骨,也当有几分善念。

或许他也是来吊唁自己曾经同床共枕的妻子。

结果,他进来的第一句话,是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指责:“酒儿,按规矩,你不能为你母亲服孝的。”

周欢酒愤恨地看向眼前人,真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怎么偏偏是她娘遭遇了不测,而不是这个令人恶心的生父。

周誉对着面前的一片白幡视而不见,甚至洋洋自得,像是终于拿捏住了周欢酒的把柄。

这话听来何等荒谬,但是周誉拿出他的佐证:“《礼记》服丧篇曰:“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

“儿女不得对被父亲休弃的母亲服丧。”

“当然,你们称之为和离,但是这不重要。”

“你还是在弘文馆读书的,不会都还给先生了吧?”

周欢酒哑着嗓音,不知如何辩驳。

她奉养母亲老去,为其送终送行,在她死后时时祭拜供奉,以表思念。

再天经地义不过。

什么人会阻止她,指责她做女儿的不该服孝于母亲呢?

原来先贤经传。

他们规定着父为子纲,做儿女的必须孝敬尊长,孝敬父母。

更是理所当然的规定父是父,母却不是母,而是父亲的妻子。

父亲的妻子是母,一旦她不是父亲的妻子,哪怕你从她的肚子呱呱坠地。

她用一生的精力心血哺育你,为你争夺存活于世间的利益。

不管她疼不疼爱你,她都不能是你的母。

连为她服孝守丧都不行。

因为,她不是你父亲的妻子。

周欢酒胸中涌上一股无能为力的酸涩憋屈,本就因亲友的接连离世猝不及防,只能站在那里,扶着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