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上那件T恤,是睡觉穿的,没来得及换,皱得像腌过的咸菜,来的时候还淋了雨,他自己都没眼看。
他是打算按那个男人说的,去认错去下跪去不择手段,可真到了面前,所有勇气和冲动却一落千丈。加上这幅难看的样子,他像是一只漏气的气球,心想,我没有准备好。
他忽然很想笑,笑他自己,因为实在太担心,连正常的休息时间都忘了,还有其他很多,但凡当时能冷静一点,都不至于连睡衣都忘了换,只拿了护照和卡包就飞过来。可更多是开心,原来辛雪没事,那就够了。
“我给你开间房,你去睡会吧。”杨亦非不忍道。
“我去机场睡。”夏越柏说,“明天还有事,我下午就回去。”无地自容的感觉虽迟但到,还有疲惫与饥饿,胃部绞紧般抽痛。
草草别过,他站在酒店的廊下等待出租车,漫无目的地旁观着眼前这座他只来了几个小时便要离去的城市。
没几分钟,车便到了,深吸了一口湿润的雨雾,他矮下身体,拉开车门。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近在咫尺的“夏越柏”。
那么清晰,犹如一束光,把他照亮。
第22章W
面前是一碗香气扑鼻的阳春面,清汤,卧一个鸡蛋。数着上面漂的油星,夏越柏安静地进食。
“够吃吗?”辛雪从门口接过东西,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眼前那颗头还是垂得能埋进地里,自见面到现在,仿佛很不能见人。他耐心地等待了几秒,仍旧没有反应。
夏越柏的头顶传来轻微的气流,辛雪像是笑了一下,他听到他说:“那你吃吧,衣服我放这里了。”接着是走远的脚步声,他进了卧室,在床上躺下。
确认辛雪彻底离开后,夏越柏立刻加快速度,三两口咬完那颗蛋,然后抓起衣服躲进浴室。
一丝不苟地洗脸刷牙,剃须的时候他不小心划破了下巴一角,鲜血淋漓地涌出来。忍着刺痛,他抽出几张纸巾摁住伤口,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匆匆拿来的那沓衣服。
内裤还装在包装盒里,裤子也挂着吊牌,唯独T恤,虽说足够宽松,但明显是穿过的。
他像被静电打了一下似的挪开目光。
把水阀拧到最大,倾盆的热水兜头浇下来,浴室里雾气翻涌,思绪乱得无法离清。
他总计思考组合出了九十九种等会出去后应该怎么做怎么说的套餐,在水流下头痛地按紧了太阳穴,越预演越紧张,越计划越气馁,想让自己别想了,反正辛雪也从不会遵循一般规律
走动声传来,他惊醒般抬头,卫生间的门已经被打开。